年近六旬还能玩心大发地搞智能硬件的极客,国内大概只有曾德钧先生一人。身为“中国胆机之父”的他,在50年间见证了收音机发展的全部形态,收音机“是一种很有文化,很有底蕴,很有历史的东西”的话出自他之口,决非矫饰之言。如今,曾德钧开始亲自策划一次有关收音机的众筹。
如果算上“猫王Tesslor”收音机,曾德钧已经是第三次在乐童音乐进行音乐硬件众筹了,而他这三次众筹金额总数都远超预期(PS:曾德钧先生的收音机众筹项目还在进行中,文艺壕请戳这里了解更多)。借着他的众筹超过预定数目之机,自认为是Hifi爱好者的虎嗅君和曾德钧聊了一些众筹和智能音箱等话题。
1、 众筹注重价值传递,不追求过分商业化
在文化内涵与产品品质面前,音乐圈的从业者们都耻于谈钱,比如曾德钧。他对这个众筹项目商业变现的欲望并不是非常迫切,“不能因为商业化的东西去一味的追求商业化的东西,然后去忘记自己的理想,在这种商业大潮当中,很多人都会去把这些东西忘掉的。”曾德钧对虎嗅说,第一次跟人一起做众筹的时候,并没有想太多,能学到新鲜东西就行。
这次他自己设计的收音机众筹依然如此。“Tesslor是我们的美国代理商给取的名字,特斯拉是发明了无线电的美国人,命名人觉得,这个名字的收音机在美国会卖得不错。”曾德钧告诉虎嗅君,“特斯拉汽车出现之前我们就注册了,字母不同,这个区分并非刻意。”
虎嗅:音乐天堂刚开始做Solo音箱众筹的时候,你怎么会答应跟他一块去合作的?
曾德钧:我虽然年龄比较大,但是我是一个很开放很好学习的,众筹这些东西我不熟悉,需要去用开放的心态去拥抱这些东西,拥抱是有代价的,有可能赔钱,但是它不能以钱来衡量。我以前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众筹,我交了学费也没关系,我们做一些真正有文化的东西,不能来用一个纯粹的商业的态度去做,否则世界真的就不那么完美了。
虎嗅:一般人他可能对超过猫王Tesslor这个3000元的定价难以承受,虽然喜欢这东西,但一看价格就退缩了。
曾德钧:你可以看得到,我们是采用的这样一种方式:卖得越多,我们价格就越低,和一般众筹方式正好是相反。一般众筹一开始量少便宜,然后越来越贵,越多的时候厂商的利润就越多。做音乐产品还是要讲些人文精神,我一开始是价格高,但支持的是我们的铁杆用户,他们愿意担当,是认同我的东西,然后随着这个认同的增多,大家对这个东西的信心的增加,价格越便宜,越便宜门槛越低,那么对我来讲,实际上我是在损失利润。我最开始的定价已经不赚钱,或者是略微有一定盈利,到最后我还是不赚钱,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是希望让更多的人来喜欢这个产品,能用得起这个产品。我的目标是让大家用2480元就能买到这个产品,比原来便宜1/3。
2、谈收音机设计:上万张图纸之后的努力成果
与音乐天堂Solo音箱与荒岛唱机不同的是,前二者的外观由众筹发起人来设计,分别参考了MUJI风或者复刻Braun的设计,曾德钧负责产品的整体实现,把想法变成产品,而这次的猫王Tesslor收音机从众筹的发起推广到外形设计,则是他自己主导。
虎嗅:关于音箱的设计,哪些人的理念或风格对您有过比较大的影响比较好的启发?
曾德钧:首先说我们的外观,作为现在来说,既要简洁又要复古,既要经典又要时尚,这些他们看似是矛盾的,但是也要通过设计要把他能够调和出来。
收音机这个历史的高峰美国先是高峰,后来是欧洲是高峰,欧洲高峰以后就是日本,日本高峰后就中国高峰,几乎是这么一个迁徙的路线。所以我们就是翻阅了历史上面不同阶段的,各个时期的收音机的一些设计,1920年代的,1930年代的,1940年代的,1950年代的,1960年代的……我们参考了上万张图片,最后选定了美国1930年代的,它很经典,美国是收音机的发源地,美国1930年代也正好是收音机时代由原始走向成熟,正好在那个时候他的收音机就符合既经典又简洁,这么一个原则,所以我们就以那个时代的设计为背景,就去找出原形。
虎嗅:类似复刻版这种感觉?
曾德钧:没有,那还不是复刻,我们是去抓了它的一些设计元素,比如说旋钮的风格、比例,大概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尺寸,什么样外观的风格,我们抓一些,然后自己在做二次设计,这个设计也是我自己做的。
3、做众筹,要享受金钱以外的乐趣
文化产业的众筹盈利模式,总显得那么曲折。“你总不能拿音乐人带来的流量去卖广告,然后据为己有吧?”乐童音乐创始人马客在虎嗅回访时如此回答“不做广告”的疑问。同样,作为猫王Tesslor收音机众筹发起人曾德钧,他似乎更醉心于传播收音机文化。
文化产品的众筹总是耻于无节制地叫卖,一开始不免过于依赖朋友人脉,这次众筹促使曾德钧开始学习更多媒体传播方式。除了在众筹页面插入了一个文艺指数爆表的短视频外,他还建立了一个微信公众号,撰写文章推广收音机文化。从文章内容与版式上都看得出他的用心程度。
虎嗅:您为什么要亲自出来做收音机众筹?其实还是可以像之前那样,作为一个总设计师的身份,就是我来保证你的品质,来保证你这个形象逼格,然后让别人出来众筹。
曾德钧:如果这个是一个互联网的产品,我应该按照你的这个方式来做,可是这个是一个很有文化,很有底蕴,很有历史的一个东西,这些年轻人不懂。无线电的发明到现在有100多年,收音机的出现也有100多年,我们这些年轻人都没经历过,而我全经历过,我自己从小我就自己传过这个小矿石机,也自己装过这个小的半导体机,也去买过电子管机,自己又生产各种各样的收音机,自己又做Wifi收音机,又做Wifi音响。对整个的历史,我想全世界做收音机的历史上没有一个人比我更完整了。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到前台来,因为这是一种责任,这是一种担当,没有谁能够来担当这种责任。
虎嗅:这是在讲述历史。
曾德钧:对,这是一种讲述,因为收音机他本身就是一种历史的回忆,一种现代科技承载的东西,那么从历史上面最早的,最科技的,电子计算机,第一台电子机就是电子管的,所以就像这些东西,这些故事,这些过程,这些经历,我们这些做做文案的也好,他们是完全不知道的,绝对说不出来的。我现在基本上两天一篇稿来推广,我都是我亲自去写的。
4、传统音箱的衰落是必然
国内音箱的消费趋于两极分化:要么如大多数蓝牙音箱一样,使用极端便利但音效一般,要么如大多数被功放拖着的无源音箱,使用繁琐但音质上佳。 传统音箱形态和功能要如何变化,曾德钧自己进行了近15年的摸索。从用户的角度,他总结出三个可以努力的方向:想听到什么都行;想在哪儿听都行;想怎么听都行。目前流行的解决方案是蓝牙音箱。不过蓝牙的传输带宽较窄,只能CD音质是传输极限,对母带级别的音质就无能为力了。
“一种音箱的的繁荣和衰落,是以信号源的变化为契机的。”曾德钧认为,目前蓝牙传输协议在技术上(速率)和系统生态适配度上都与现有设备存在相当的差距,基于DLNA技术的Wifi音箱就成为理想的替代方案。“蓝牙的应用相对比较受到一些局限,未来Wifi会成为一种主流。”
曾德钧做了个预测:到今年年底,蓝牙音箱预期销量是1.2亿台,从明年开始会慢慢进入负增长,大概2017年销量会降到4000-5000万台。而Wifi音响今年全球大概是1000万台,那三年以后的话大概是1亿台,也就是说Wifi音响未来出产量会增长10倍,蓝牙音响至少要下降一半。
在Wifi音响领域最著名的当属Sonos。“Sonos在wifi音箱市场里算是个先驱者了。”曾德钧这么表示了对竞争者的敬慕,不过曾德钧自己在着手进行Wifi音响试验的时候,发现Sonos的技术都申请了专利,山寨有风险,他们只能另辟蹊径实现,“就像当时X86这个阶段,那么Intel搞了一个X86的系统,那么他做起来就很简单。可当AMD也要搞和一个X86兼容的东西,那做起来难度就大很多。”他告诉虎嗅君,直到2013年,他们也申请下来了无线音箱的专利,并以此成立了专利联盟制定国家标准。
“两者的区别在于:Sonos是UDP同步,我们是TCP同步。”他打了个比方:UDP就是广播模式,信号发出去,你收到了就是收到,收不到就丢了,TCP是双模式,我每发一个信号就要问你收到没有,没收到就再发一次,保证不丢包。
5、听音乐的心态:木耳与否有什么重要的?
器材党与玄学党如此追求音质,以至于他们已经被“火电声音暖,水电声音冷”这种段子嘲讽。曾德钧虽然在历次音乐硬件的众筹中都担任内部构造的设计师,也非常重视音质,但并不认可过分追求音质的行为,而对不少人自称“木耳”自嘲也不认同。
虎嗅:个人觉得,其实我觉得欣赏还真的需要一个敏锐的耳朵,其实大部分人如果没有经过一定时间的听音或器材,会不会还是“木耳”?
曾德钧:在这点上面,我的看法是不一样的,其实这里面就是一个人文的精神,不管人的耳朵好与不好,实际上与欣赏音乐是无关的,都会欣赏音乐。贝多芬是个聋子,他也一样会写出好的音乐来,所以真正好的音乐与音响音质好的表现既有关,也无关。好的声音肯定是对音乐是有帮助的,但是不会随着耳朵会有天壤之别,听音是能够培养的,越听会越好,当然除非你用而耳塞成天去听,可能会把耳朵听坏,那属于另外一种情况。
虎嗅:现在的发烧友,有种感觉,追求音响或收音机的功能越少越好,所谓复古、回归本原。
曾德钧:“少就是好”,要正确去看待它。比如说在我们面板上面所设计的这种旋钮、按钮这些东西,那么首先要简洁,用户就比较容易去操作,就像iPhone一样,他也是少就是好的一个典型设计的案例,后来又讲三步必须直接达到用户的找到想找的东西,那这个角度应该是这样的。但少就是好不是说所有的东西少都是好。
坚持追求文化和心灵价值的纯洁性,令不轻易地直接谈钱成为音乐圈的潜规则,某种程度上成为这个产业在互联网大潮面前转变总显得那么“羞怯”的重要原因。尽管在乐童音乐官网显示,众筹还有6天结束,但运用了多种传播手段之后,此次众筹已经大大超出他的预期,在音乐圈众筹时,“你必须把你的价值传达出去”,曾德钧如是说。
在握手言别之际,虎嗅君追问道,会众筹Wifi模块的Hi-Fi音箱吗?他不假思索地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