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罗当年是这么推荐这本书的:
尽管你嘴上永远不会承认,但见了某些国家或地区的人你会觉得自己矮人一等;尽管你永远不会公开表示,但私下里你和朋友们经常使用殴辱性的字眼称呼某些国家或地区的人……如果你骨子里是这样的一个种族歧视者或地域歧视者,你一定要偷偷读一读这本书。
本书作者托马斯•索威尔用大量的史实、数字,深入浅出地讲述了各个种族在美国的奋斗史、文化史。众所周知,美国是世界文化的大熔炉。各个种族无论在基因上,还是在文化上都有其本国固有的特质。和其他种族比起来,这些固有的性质也使其在众多种族共存的环境中凸显出来。
肯远离祖籍国来到美国的人们,和他们周围的人相比,更具有进取心,在面对困境时更主动,因此凸现出来的种族特点就更加明显。虽然个性或者思考方式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人们所处的阶级,但是依然呈现出很多通用的成功必备的品质,比如重视教育、勤奋、积极、重视经验的传递,这适用于所有的行业。在美国,种族成功的唯一出路是将自身传统优势发挥到极致,并坚持不懈地适应和改进。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说,当今中国的许多城市“漂”的一族,难道不也是这种情况,来自不同省份的“漂”的一族也是有着其固有的特质,也是要更有进取心才能成功,不知道当年看到这本书的老罗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从此重新懂得世界”,开始了“彪悍的人生不用解释”的奋斗。
-----老罗的序-----
美国著名学者托马斯•索威尔的《美国种族简史》中文版是我10年前在中国书店的旧书堆里花10元钱买到的,这可能是我这辈子花的最值的10元钱了,它几乎解决了我年轻时对种族问题有过的全部困惑。
这本书当年在中国只印了5000册,并且一直没有再版。有时候想到在这个十多亿人口的国家里,对种族问题感到困惑的人那么多,但只有区区几千人和我一样走运,就觉得不做点什么还是挺让人惶恐的。
作为一个又卑又贱的英语教师,我总是有一种类似于“位卑未敢忘忧国”的心理。我过去教书的时候,经常“扯淡”,经常“不务正业”,经常借着一道涉及了人种问题的考试题目加以发挥,把我从这本书里学到的东西兜售给我即将赴美留学的学生,希望他们在赶赴一个被称为“种族熔炉”的国家之前,都能确立一种科学的,正确的,健康的种族观。
我想我的努力效果还不错:后来我收到很多去了美国的学生的感谢信,说他们在美国和其他族裔相处的时候,由于早早理清了一些观念上的困惑,所以在种族问题上相对容易保持健康的、宽容的心态,这种心态在很大程度上改善了他们在美国作为少数民族(对绝大多数中国人来说,这是生平第一次成为少数民族)的生活质量。
虽然中国也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但也许是因为大多数中国人都是看起来差不多的黄种人,也许是因为这种多民族共同生存的局面不是像美国那样在短时期内突然形成的,所以很多中国人(包括那些受过高等教育的中国人)对自己其实是一个种族主义者的事实浑然不觉。这些自以为正直、善良、平和、理性的人在某些社会事件发生的时候,会突然发出充满民族仇恨的言论。
为了尝试改变这个令人不安的现实,我前几年在牛博网和其他门户网站的博客上摘录了《美国种族简史》的部分章节并作了热情推荐。这些摘录的学术文章并没有像那些学术性的东西常见的情况一样在网上遭受冷遇,而是获得了网络读者的热烈欢迎(很多人留言表示这本书彻底改变了他的种族观念),甚至导致淘宝上的二手《美国种族简史》被炒到了300多元一本。
这一次,长期出版国外畅销商业书籍的中信出版社以一种有追求、有社会责任感的出版家风范引进再版这本多年前的学术著作,在民族仇恨言论不时沉渣泛起的中国,这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由于中信出版社和国外的出版集团有着广泛深入的合作,所以取得《美国种族简史》的作者授权是我意料中的事。但在这本书的杰出译者沈宗美教授已经去世,家人也已移居海外的情况下,中信出版社取得了原译文版权的授权,使得这本译著以高水准的原貌重新出现,让我非常意外、敬佩和感动。
衷心希望每一个中国人都能看看这本书。
辉格书评《贫民窟与城中村》
贫民窟与城中村
by 辉格(2013年1月15日)
提起贫民窟(slum),许多人会心生反感,国内官媒更惯用“脏乱差”一词描绘它,同情者为其居民的糟糕处境得不到救助而鸣不平,而城市当局则更多的为其人员混杂、卫生恶劣和犯罪率高企而头疼,甚而斥之为城市毒瘤,每欲除之而后快;无论哪种立场,都认为那是异常的、不幸的、需要改变的状况。
然而,经济学家托马斯·索威尔(Thomas Sowell)在《美国种族简史》(Ethnic America: A History)中,为我们讲述了一个十分不同的故事,贫穷、拥挤、肮脏,只是贫民窟的表面特征,并未告诉我们它为何会存在,实际上,如索威尔所观察到的,美国东海岸大城市的典型贫民窟,都是新移民进入主流社会的跳板,在他们适应新来到的社会的缓冲期中,提供了一个他们能够负担得起,也能够从中得到文化支持避难所。
支持这一判断的有力证据是,这些贫民窟的人口组成始终在有规律的变化更替,比如曼哈顿东南的“五角地”(Five Points),19世纪中期因爱尔兰移民大批涌入而成为贫民窟,后来爱尔兰人在立稳脚跟、处境改善之后,陆续迁出,从房客变成房东,新来的东欧犹太人成了房客,这种模式反复持续,接着是意大利人接替犹太人,然后是来自南方的黑人,再后来是加勒比黑人和波多黎各人。
既已适应现代都市生活的人可能难以理解,来自农村的新移民太需要这样一块跳板了,生活的所有方面,从语言、生活习惯、待人处事的方式,到价值观、遵循的伦理规范、评价个人品质和能力的标准,传统乡村社会都与都市截然不同,新来者若得不到熟人的支持和帮助,既难找到工作,也难与当地人融洽相处。
所以如我们所见,移民在新到达的城市都喜欢投亲靠友、聚族而居,无论在租房子、找工作还是处理人际纠纷时,都依靠先来者的支持,这样,他们实际上把原先所习惯的社会关系和文化结构部分的搬到了城市,在这块传统社会的飞地上,他们能使用熟悉的语言,买到熟悉的商品,借到钱,结识朋友,找到配偶,还有属于自己的教会。
更重要的是能找到工作,由于最初很难适应城市职业的技能、作息和管理要求,也缺乏信息,更难以获得雇主与客户的信任,因而贫民窟常有老移民为他们充当包工头和中介人,或代替雇主管理这些工人,或把活儿揽过来分给他们,或开办兜揽外包业务的小作坊,这些包工头和作坊主常被不明就里的扒粪记者丑化为血汗压榨者,殊不知,他们是引导提携新移民进入都市社会的向导。
在许多方面,国内大城市的城中村都与索威尔介绍的美国贫民窟很像,尽管进城者不是海外移民,但以中国地域之辽阔,文化差异之大,城乡隔阂之深,城市移民所面临的融入障碍并不亚于美国移民,初来乍到之际,他们同样依靠老乡亲友同学而获得落脚点,结伴而居以相互支持。
不过,还有一种城中村有所不同,比如温州人在北京南郊建立的浙江村,是由家族和同乡纽带结成的商人群体聚居地,以家族等传统社会关系为纽带来建立人脉、筹集资本、扩展商业网络,也是温州商人的传统特色,这很像过去的犹太商人集团,与贫民窟相同之处是,它们都是借助传统社会关系资源来克服进入现代市场时所面临的障碍。
现代市场是高度流动性的,因而无论做生意还是找工作,所凭借的资源都需要满足非人格化的要求,而不能依赖于特定的人际关系,比如大学毕业证、注册会计师、医生开业执照、房产证明、银行信用记录、业内知名度、品牌信誉,拿到哪里都会被认可,但这些资源往往是新进城者所缺少的。
相反在传统社会,他们所拥有的资源往往只在特定关系中才被认可,比如家族声誉、师徒关系、邻里口碑、江湖义气等等,这些资源在流动性社会中不受认可,这就恶化了新来者的处境;解决办法,是将他们在其中建立这些资源的那个传统社会扩展延伸到城市而建立飞地,直到在那里站稳脚跟,才逐渐摆脱对这些传统资源的依赖。
通常这个过程会持续两代人,而良好教育条件和就业机会将是推动和加速融入的重要因素,但这一过程也可能被制度障碍所打断,假如适合于流动性社会的市场制度始终不能建立或千疮百孔,或者城市总是为新移民设置各种准入障碍,或者政府用福利主义政策将暂时处于困境的移民包养起来,从而令其困境长期化,那么,贫民窟倒真可能从跳板和桥梁,变成一个丧失活力和没有希望的死水坑。
五角地的黑人社区似乎已经历过这样的悲剧,黑人在贫民窟滞留的时间远远长于之前的爱尔兰、犹太和意大利移民,而这一情形恰与罗斯福新政、民权法案和战后美国福利制度的大幅扩张同步,但愿这样的故事不会在国内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