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肯的遗产:渐响的现代号角
2023-05-09 20:24

林肯的遗产:渐响的现代号角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经济观察网 (ID:eeojjgcw),作者:谢灏,题图来源:视觉中国


亚伯拉罕·林肯在面对南北战争留给美国的满目疮痍时感叹:“杀戮没有荣耀可言,破坏也不会有正当理由。除了结束,战争中没有可称为美好的事物。”南北战争是工业革命后的首次大规模战争,是军事思想、战略战术、战场后勤保障变革承前启后的关键一役;同时也是美国历史上最血腥的战争,罹难士兵人数估计为75万,这相当于从美国建国的独立战争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再到朝鲜战争等历次战争美国死亡士兵人数的总和。不计其数的平民也被殃及,内战间的死亡率,亦即死亡发生的次数同美国总人口的比例,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6倍。


在电影《众神与将军》中,久经战阵的老兵发自心底地喟叹:“我们曾一起越过大洋逃避暴政,现在却在自己的土地上相互残杀。”美国内战无疑是一场浩劫,在1861到1865年之间,大约有210万北方人与88万南方人拿起了武器。在南方,四分之三到了服兵役年龄的白人男子都成为了士兵。要知道,在美国革命期间,军队的人数从未超过3万。这场美国南北战争造成了创纪录的近120万士兵的伤亡以及无法统计的平民伤亡。但也应该看到,林肯不仅为我们留下了法治的、种族的、自由的精神遗产:南北战争结束了奴隶制,为人们诠释自由、公民身份与平等之意义。它使美国成为一个中央集权化的民族国家,并将它推入经济扩张与影响世界的轨道,也留下了跨进现代门槛的遗产:南北战争中不断涌现出的新技术、新思想、新战略战术都如同渐渐响起的现代号角,对世界历史的发展进程产生了不容忽视的深刻影响。


法国古典主义的绝唱者,弗朗索瓦·费奈隆感叹道:“所有的战争都是内战,因为所有的人类都是同胞。”美国内战是决定美国命运的一战,也是影响整个世界历史走向的一场战争。《DK美国内战图文全纪录》由英国DK公司联合世界著名学术机构史密森学会(Smithsonian Institution)倾力制作,运用翔实的史料、丰富的图表和数据统计、精确详细的地图,通过严谨的考据与扎实的文字为我们勾勒出了美国内战的全景图,全方位重现了这场浩劫中的方方面面;一如这本书的封底文字所述,“让你闻到硝烟,听见枪炮的声音”。


现代战争的雏形


南北战争前,由于美国的国情所限,联邦正规军只有1.5万人,南北双方大量征召民兵参战,双方招募人数超过150万,这导致这场战争被欧洲的战争观察者讥笑为“民兵的战争”。然而南北战争绝非是一场民兵之间的战争。在世界军事变革中,南北战争可谓是极其重要的一环,对后世影响深远。南北战争进程中战略战术的发展,可以看作是现代战争的雏形。


在战略上,北方联邦采取破坏海上贸易线和占领主要交通线的封锁战略,从而达到向外遏制南方通过海上贸易获得战争资源和生产资料,向内切断南方补给、增援和各州之间联系,从而各个击破的战略目的。为此,内战初期,北方联邦总司令温菲尔德·斯科特即制定了“蟒蛇计划”——广泛动员、封锁南部、循序攻占密西西比河谷。南方邦联则采取防守与主动向华盛顿方向出击、袭扰和摧毁北方补给线的战略,以谋求北方承认南方的独立。南方在最初两年的战斗中虽然以少胜多,屡战屡胜,颇有斩获,但最终北方联邦的“蟒蛇计划”获得了成功。美国内战的全面性,已经超越了拿破仑战争和欧洲旧有的战略思想,因而被称为“旧时代的最后一场战争和新时代的第一场战争”。


双方高级将领大多数经历了1846至1848年的美墨战争血与火的洗礼。包括温菲尔德·斯科特、尤利西斯S·格兰特和罗伯特·E·李在内,这些经过实战淬炼的军官们日后成为南北战争中的关键将军。他们在美墨战争中学会了确保补给线安全的作战方针,指挥大兵团作战,同海军协同作战。北方联邦的基层军官多出自西点军校,而南方邦联也有大量西点毕业生以及弗吉尼亚军校毕业生入列军伍。


电影《众神与将军》为我们详细展示了南北战争时期,美国陆军步兵的战术动作和队列变换。专业精神贯彻始终,只有把杀戮的技巧变成机械记忆,在战场上,脆弱的生命才不会因为恐惧变成枪炮下的亡魂;而所谓的民兵则不会把打仗作为职业,也不会经受如此严苛的专业训练。


南北战争中,双方的指挥官们尤其注重根据战场的地形地貌进行排兵布阵。这从根本上变革了欧洲陆军的承袭自拿破仑的传统战术,即步兵方阵密集横队战术(此战术也被戏称为排队枪毙战术)。自独立战争以来,美国军队的人员构成以及其四处出击的游击战打法,被当时欧洲的传统军界讽刺为“民兵”部队。然而正是由于没有被当时传统军事战术思想所束缚,南北战争时期的美国军官们得以充分发挥自身的想象力和创造力,能够因地制宜地采用合理的战术,打出了一场场可谓是开创性的精彩战役。


维克斯堡之役可谓是南北战争围攻战的经典战例。格兰特下达命令指挥部队:挖路上山。区别于欧洲以往采用的正面强攻战术,进攻者利用所有地形优势实现部队调动的隐蔽性,以较小的伤亡为代价向前推进,再用炮兵摧毁守军的堡垒,达成进攻发起的突然性。以敌军想象不到的方式,实现部队向目标的接近,并得以在对己方最有利的条件下,突然发起进攻,打敌军一个措手不及。其实“挖路上山”的本质就是土工掘进作业,在电视剧《亮剑》中,八路军李云龙率领的部队在对山崎大队攻坚作战时就采用了这样的战术,掘进到距敌前沿阵地30米的位置,在缺乏炮火支援的劣势下用密集的“手榴弹雨”,形成火力压制,一举突破了敌方的火力封锁。格兰特将军采用该战术,充分利用地形和土工作业,一步步蚕食南方邦联守军堡垒中的有生力量,最终取得大捷。而反观机动战大师罗伯特·E·李,他在决定美国命运的“葛底斯堡战役”中过于自信又无奈地发起臭名昭著的“皮克特冲锋”,让南方邦联军队在开阔地上暴露在北方联邦军队的200多门大炮和数千步枪火力交织的封锁网之下,其结果就是部队伤亡惨重,损失巨大,自此战之后使南方军再也无力向北方发动大规模的进攻,双方战略态势自此易手。


火炮被誉为“战争之神”。在导弹出现之前,火炮可谓是战争中最猛烈的火力输出担当。值得一提的是,在南北战争时期,北方总共生产了7892门火炮,作为绝对主力的“拿破仑炮”——M1857型12磅野战炮共生产了1156门,是野战炮兵的绝对主力装备;南方也生产了501门。这种“拿破仑炮”是前发滑膛炮,就当时而言,是为南北双方广泛使用的伴随炮兵的主力装备。在开战之初,北方军的4176门火炮中只有163门野战炮,这其中拿破仑炮举足轻重。


在炮兵装备没有发生革命性变化的时候,南北战争中的炮兵战术却悄然迎来了一个属于世界炮兵历史的新时代。根据战场的形势变化,北方联邦和南方邦联都设置了自己的军团直属炮兵(Artillery Reserve),以及后来创建专业化程度更高,分工更明确的炮兵营。这两种改革,使炮兵的作用得到了进一步放大,在一些战术层面发挥出惊人的效用。如在安提塔姆会战中,南方邦联传奇将军“石墙”托马斯·杰克逊麾下部队,正确运用各级炮兵部队,以步兵伤亡数百人,炮兵伤亡个位数的代价,成功夺取哈普斯渡口,俘虏15000名北方联邦士兵,缴获的60余门各类火炮和大量其他军需物质。


美国军队经历了南北战争洗礼之后,战略上从双方正面步兵方阵对决转变为破坏敌方补给线,进攻交通和物资枢纽为主的战略。掌握了利用地形的步兵战术、更高配合度的步炮协同战术,成长为更为专业的军队,摆脱了民兵——这一具有讽刺的形象,一定程度上引领了世界军事向现代化转变的进程。


南北战争的大地域作战的特点,以及火炮的大量集中使用,显然为南北双方的通讯指挥和运输保障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众所周知,战场部署靠的是部队机动,战场作战靠的是通讯指挥。交战双方,谁的通讯指挥顺畅,谁的运输支持得力,胜利的天平就会偏向哪一方。


胜利的砝码:铁路运输与电报通讯的崛起


可以这么说,北方联邦的胜利是建立在铁路之上的。19世纪30年代的美国,铁路开始取代运河,成为运输旅客和货物更加低廉、更加迅速的方式。邮局沿着铁路和边疆被建立起来,美国邮政人员的数量超过了军队。到了19世纪40年代,电报开始在铁路沿线出现。美国的各城市纷纷加入电报网络,希望交换商业和政治讯息。造纸和印刷技术的进步使报纸变得更加便宜,1846年美联社的出现带来了来自美国各地快捷而标准的报道。


1860年,北方拥有美国大部分工业产能,其中包括97%的火器产量。北方共有11万家制造企业和130万产业工人,而南方只有1.8万座工厂和11万工人。随着美国经济的迅猛发展,在开发出轧棉机之后,伊莱·惠特尼为武器制造商设计了可交换部件系统。模块化促成了批量化生产的实现,这种制造过程的简化极大降低了生产成本和产品成本,提升了生产效率,从而被称为“美国体系”。批量化生产的大规模应用加速了包括武器在内的技术装备的生产变革,生产成本更低,生产时间更短,产量更高。北方拥有完整的与铁路配套的制造系统:包括建造蒸汽机车、铺设统一轨制(后期)的铁轨以及各种后勤维护能力,而南方并不具备建造车头和车厢的能力,以至于在战争后期遭受到损失之后南方逐步丧失了利用铁路进行战略投送的能力。


战前美国拥有大约4.8万公里铁轨,其中大部分为十几家著名公司所有,其中北方大约3.4万公里,南方大约1.4万公里,由不同的投资商修建和授权管理,轨距也各不相同,相互不兼容没有形成统一的铁路网络。战端一开,林肯政府就意识到了支配北方铁路的必要性。1862年1月31日通过的《铁路和电报法案》规定,将北方境内所有铁路进行国有化并强令其设备或人员为北方联邦服务,通过立法促进了北方铁路的进一步发展。


北方联邦每平方英里的铁路密度是南方邦联的两倍。战争开始这一年生产的470辆机车中,只有19辆是由未来的南方邦联州生产的。但反而是相对在铁路里程和运输能力落于下风的南方邦联,最早创造性地使用了铁路进行部队的运输,以促成战役的胜利。第一次马纳萨斯战役(即第一次布尔溪之战)中,南方邦联方面军司令约瑟夫·约翰斯顿使用小股骑兵部队牵制住北方军主力,亲率主力部队乘火车机动至预定战场,成为反攻生力军,一举扭转整个战局,达到了奇袭的效果。这次铁路战略机动在战争史上都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可以说是人类第一次利用铁路进行师旅级军队的战略机动。1863年维克斯堡战役中北方联邦军队运用铁路机动,调动2.5万军队到布里奇波特增援,为赢得战役争取了宝贵的时间。虽然现在看来2000公里的距离需要耗时12天有些令人难以置信,但是就当时条件而言,如果没有铁路运输,这样大规模的战略调动至少要耗时一个月以上。北方联邦方面后送伤员都绝大部分依靠铁路运输,在战争史上也是开了风气之先。


战场环境瞬息万变,通讯系统对战役的走向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此前的拿破仑战争,战场通讯主要还是依靠驿马这种古老的传递方式,拿破仑战争中的著名特拉法尔加战役也是靠巡洋舰来向主力和旗舰传递信息。而于南北战争前不久的在欧洲大陆爆发的克里米亚战争中,英国开始使用电报进行通讯,使其指挥决策机构比落后仍采用驿马铁路进行通讯的俄罗斯掌握了更大的主动权,从而奠定了战争胜利的基础。


战争爆发时,美国已有超过8万公里的电报线,并有1400个站点和1万名员工。几乎所有电报基础设施和投资都分布在北方各州,只有大约10%分布在南方。电报系统改变了指挥和控制程序。南北双方都深入的使用这种新技术。上至总统办公室,下至前线指挥所,这种能够迅速上报情况、下达命令的新型通信手段为战场决策者们提供了前所未有的信息感知度,革命性地提高了战场指挥效率。同时南北战争中的电报业务中还发展出窃听和密码破解的谍报技术,甚至奠定了摩尔斯电码的基础,使其在战后的1868年成为国际通行的标准电码。


铁路和电报的革新促成了整个世界军事战略战术思想的革新。普鲁士总参谋长赫尔穆特·冯·毛奇(又称老毛奇)军事思想的核心之一就是:必须把技术革命引入战争。把铁路和电报用于战争目的。大规模的铁路建造能加快军队的动员和部署,保证部队的调动和接应。铁路和电报不仅克服了以往的给养限制、季节限制和传递限制,而且有可能在短期内把大量的兵力和装备投入某个战场,形成兵力优势,完成战略部署。在普奥战争(1866年)和普法战争(1870—1871年)中,老毛奇对两者的使用取得了预期的战略效果。


战场医疗:外科跨过中世纪


战争必然带来巨大的伤亡。而战场医疗是挡在死神面前的最后一道屏障。南北战争也促使战场医疗向前跨了一大步。当战争开始时,北方联邦陆军医疗队由1名军医处处长、30名军医和83名助理军医组成,其中24人辞去职务,投奔南方邦联。后来,这些人成了南北双方医疗部门的骨干。到了战争结束时,北方雇用了近1.2万名医生,南方雇用了3237名医生。


彼时外科技术很粗糙刚刚跨过中世纪的门槛,常见的有粗暴的截肢,从伤口里提取异物。手术前常常会进行麻醉——使用乙醚和氯仿——这对大多数伤兵来说是一件幸事。美国历史学家、哈佛大学现任校长德鲁·吉尔平·福斯特在其影响深远的《这受难的国度》中描述了战场医疗的凄惨景象:去过战地医院的人,几乎总会惊恐地谈论军医手术台旁成堆的四肢——这些四肢被医生从它们曾经归属的身体上切割下来,已不再是人们身体不可分割的部分,而变成了令人作呕的物体。人们似乎无法确认这些胳膊与腿的主人,也无法将它们复原,就像那数万身体与姓名相分离的失踪者一样。肉体与寄居其中的人类自我之间不可分割的关系,同那些伤者一样被彻底粉碎了。


无论是细菌理论还是抗菌术,当时的人们尚未理解其对于军事作战的重要意义和作用。一场传染病的浪潮——麻疹、腮腺炎与天花——正席卷南北双方的部队,并滋生难以控制的营地疾病:腹泻与痢疾,伤寒和疟疾。在战争中的每一年,几乎都有四分之三的士兵饱受腹泻之苦;截至1865年,腹泻与痢疾的发病率高达99.5%。


波托马克军团医疗主任乔纳森·W·莱特曼针对野战伤员得不到及时救治,建立了战场急救体系,并完善了各级战地医院的救护体系。科学进步和战场实践经验的结合为未来战争中存活率的提高奠定了基础。


怒海争锋:铁甲舰革命


南北战争中的海战主要是围绕着控制美国东海岸的海上贸易路线而展开的。南方邦联的经济体系依赖于棉花出口和海外贸易,而北方则依赖于工业制品出口和进口原材料。因此,对海上贸易线的控制成为了南北双方争夺的重要战略目标。南方邦联海岸线绵长,从美国东部大西洋沿岸最大的海湾切萨皮克湾一路向西延伸到墨西哥,全长五千六百多公里。北方海军也着手制定出相应的“蟒蛇计划”,准备对依赖外贸经济的南方邦联进行经济扼杀。


拿破仑时代的海军战舰仍然以风帆战舰为主,蒸汽动力和铁甲舰虽然陆续开始出现,但是并没有引发当时的海战战术思想发生重大改变。1850年,蒸汽发动机日臻成熟开始取代风帆成为船舶的主要动力,帆船时代走向终结。


南北战争发生在海战思想革命的初期,促进了舰艇及相关武器装备设计的创新和实验,包括水雷、最初的水雷艇乃至潜艇等。当战争爆发时,北方联邦海军的可用舰艇还不到70艘,而南方邦联则更是只有不到 12艘。南方海军部长斯蒂芬·马洛里宣称:“数量的不对等可以用无敌的质量来补偿。”他指的就是铁甲舰。如果铁甲舰能够抵挡敌方大炮,那么一艘铁甲舰就可以突破联邦封锁,袭击并烧毁纽约市。


世界上首次铁甲舰取得战果,与世界首次铁甲舰对决均来自汉普顿锚地海战。弗吉尼亚号装甲战列舰是南方邦联海军建造的第一艘蒸汽动力铁甲舰,其是在北方联邦“梅里马克”号的残骸上改建而来,共装备火炮十门,而航速仅仅只有5节。南方邦联对其寄予厚望,希望其能驰骋切萨皮克湾,打开通往里士满的海上通路,甚至直接进逼首都华盛顿。所以,汉普顿锚地之战随之就打响了。战斗当天,“弗吉尼亚”号除了冲撞角损毁、上甲板部分损坏,两门火炮的炮口碎裂外,经受住了北方炮火的考验,取得了惊人的战绩,以伤亡21人的代价,击毁北方联邦海军两艘大型风帆战舰,击伤多艘,以及造成约250名水兵阵亡或溺死。第二天,它还参与了与北方联邦铁甲舰“莫尼特”号的对决。虽然双方战成平手,但在世界海军史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一笔。


此外,处于劣势的南方邦联海军还用水雷击沉和破坏了43艘北方联邦舰艇,成为了南方邦联应对北方联邦海军优势最有效的防御武器。


汉普顿锚地海战是世界海军历史上的一个重要里程碑,由铁甲舰这一新的武器装备带来的海战作战思想和作战方式的转变终结了漫长木质风帆战舰的海战时代,凸显了铁甲舰所具有无比的优越性,最重要的是证明了固定舷侧火炮必然由旋转炮塔所替代,从此该火炮设计成为了铁甲舰、无畏舰乃至现代军舰舰炮设计的主流。


特务迷城:间谍的交锋


情报历来被视为战争中的重要元素,从1588年无敌舰队的陨落到拿破仑战争正面交锋的背后无不弥漫着重重谍影。当南北战争爆发时,双方都没有专业的情报组织。私人侦探及其下属密探充当着最早的特工。在对情报的搜集和情报网建设方面,南方明显先北方一步,早在战争开始前南方的弗吉尼亚就在华盛顿建立了秘密情报网络。


南北双方之间的间谍和反间谍活动也随之展开,秘密战线的波诡云谲虽然在当时并未对战局的走向产生明显的影响,不过对方的情报也开始在双方的决策过程中起到重要参考作用。华盛顿社交名媛罗丝·奥尼尔·格林豪夫人就是一名著名的南方间谍,她通过在国会外围的活动轻松获取了一些军事情报,并传递给南方邦联指挥官。她于1861年8月被捕,这是北方情报首脑艾伦·平克顿反间谍侦察在南北战争早期的一次胜利。历史学家玛格丽特·利奇在其普利策奖获奖作品《华盛顿的起床号》就详细描述了格林豪夫人等人的间谍活动,以至于法官在审判她们时发出这样的感叹:“这些弱不禁风的小女子有时候能出大力,帮助强大的男人和强大的政府。”而迄今仍然扑朔迷离的林肯遇刺据说也有可能南方间谍活动有关,刺杀他的约翰·威尔克斯·布斯曾在加拿大与南方邦联秘密特工见面。也有研究认为,布斯接到了劫持总统的命令,而非刺杀总统。


成功的情报战取决于对信息的分析和解读能力。通过国外报纸、战俘审讯和秘密特工等渠道收集的信息经过参谋的筛选和整理,逐步描绘出关于敌方力量、行动和意图的整体画面。南北战争的爆发进一步强化了这些专业,照相与微缩胶卷、电报、密码与密码破译等技术开始被广泛运用。南北战争奠定了情报事业大爆发的基础。


《解放黑人奴隶宣言》产生的巨大影响、战后消灭了奴隶制但种族问题绵延至今、美国进一步形成统一的国内市场、《宅地法》的实施解决了土地问题并促成美国西部开发……这些都已经被讨论得足够深入,相关研究汗牛充栋。《DK美国内战图文全纪录》作为一部全纪录式的作品,自然对这些问题都有涉猎。但这本书用更丰富的内容、更直观的展示、更精细的图片、照片、珍贵历史档案,为我们呈现出美国内战中的现代化——无论在科学技术革新上,还是战略战术的实施上,我们仿佛听到了逐渐响起的现代号角,一如列宁指出的:南北战争具有“极伟大的、世界历史性的、进步的和革命的意义”。


在美国内战的尘埃落定时,内战中最伟大的尤利塞斯·S·格兰特将军感叹:“除了作为达到和平目的的手段以外,我从不赞成战争。”从古知兵非好战,《DK美国内战图文全纪录》给我们带来了这场战场的全貌并非只为满足我们窥探这场浩劫的细节,而是以史为鉴,审视自身、思考战争、自由、尊严与荣誉。为来之不易的和平提供一个可供参考的注脚。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经济观察网 (ID:eeojjgcw),作者:谢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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