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界面新闻 （ID：wowjiemian），作者：陆柯言，头图来自：视觉中国
近日，央视《今日说法》栏目报道了山东淄博周村公安分局破获特大黑灰产案件的侦破过程。一个网络犯罪链条也因此被揭开：犯罪分子如何批量注册并贩卖微信号，并将这些非法获得的微信号用于电信诈骗等违法犯罪活动。
这起特大黑灰产案共打掉犯罪团伙10个，抓获犯罪嫌疑人135名，查扣涉案资产2亿余元，作案手机5000余部，涉及非法软件公司、非法号商、诸多省份运营商以及多个有组织的犯罪团伙。
他们如何成为了电信诈骗的源头？
一、多方运转的黑灰产业链
在犯罪分子的一处窝点，警方发现了数千部手机。这些手机不需要人为操作，就能够自动注册微信、输入手机号、并设置密码，完成微信注册流程。经查实，该犯罪团伙共非法注册微信号300余万个，非法获利达1000余万元。为了躲避侦查，他们往往通过虚拟币的方式进行结算。
要想批量注册微信账号，有两个必须实现的前提：改机软件，以及大量用于注册微信号的手机号码。
改机软件是一种在市面上流传已久的违法软件，它能够修改手机系统底层数据，以绕过账号注册安全审核系统，非法获取微信的注册信息及短信验证码内容，以实现同一部手机重复注册微信账号。
另一前提则是大量手机号。据犯罪分子供述，他们用于注册微信的手机号来自于一位号商。号商提供的手机号码虽然是空号，却能发送和接收短信验证码。
据运营商工作人员反映，无论是空号还是实名号，都由省级运营商的短信网关服务器发送和接收短信。警方因此推测，这可能是省级运营商里的“内鬼”在作祟。
经警方勘查，通信公司中的“内鬼”通过签订虚假号码池业务合同，骗过运营商内部审核，在运营商机房搭建服务器，非法侵入运营商短信网关系统，并将接口提供给下游微信注册商使用。他们能够通过运营商号码池抽取空号资源，使用大量空号接收、发送短信验证码。
通过虚假号码池，中间人能够从某省级运营商那里拿到大量手机号码，并提供给下游号商。这种情况不止发生在一个省，不法分子还为其他几个省的运营商牵线搭桥，将业务盘子进一步扩大。
自2022年5月起，山东警方陆续将上述运营商“内鬼”捉拿归案，共抓获犯罪嫌疑人23名，从其电脑中恢复的手机号数据多达8000多万条，这也意味着有8000万个手机号码被用来非法注册微信号。
这些为不法分子输送利益的人，多是省级运营商中身居要职的中层管理人员，其中涉及江苏、河南、吉林等省份运营商公司。
但在8月23日，吉林电信在其官方微博辟谣称，网传“吉林电信向缅北诈骗集团提供8000多万个手机号码”为不实信息。这是部分自媒体账号利用近期公众对缅北诈骗的关注，移花接木制造了上述不实信息，进行的恶意炒作传播。
二、电诈团伙为何盯上社交软件？
随着最后一名“内鬼”落网，一个向境外不法团伙提供微信账号等服务的黑灰产利益链条也由此被斩断。
正是有了改机软件和运营商“内鬼”的暗中牵线，犯罪分子能够在短时间内注册大量微信号，并将这些账号销向境外。
这类案件屡见不鲜。据央视报道，浙江警方曾在2022年抓获非法倒卖社交账号的犯罪分子徐某。他的团队以非法手段获取电信运营商及互联网公司数据信息，通过网络控制批量手机的方式，非法注册社交账号上千万个，出售给境外犯罪团伙，获利数亿元。而一个微信号的价格，一般在20元上下。
犯罪分子盯上的不只是微信号，还有QQ、Twitter、Facebook等社交平台账号。所有社交账号都有一个共同点：它们是接触广大受骗对象的最佳媒介，而虚假的手机号则可以帮助其逃过实名认证环节，从而躲避警方的追踪。
警方曾经披露过不少境外犯罪分子利用微信诈骗的案例，“杀猪盘”式诈骗就是一种典型手法。犯罪分子在约会平台上结识受骗对象后，会通过微信等渠道与其深入交流。在获得对方信任后，再介绍其指定的“投资渠道”，或者带领其在指定的赌博网站参与赌博。
检察日报社旗下杂志《方圆》曾采访过缅北诈骗公司的人员。据该人员称，诈骗公司会给每位员工发手机，要求他们以女性网名和头像注册QQ号，登录多个QQ账号，扮演美女的角色与对方聊天，最后通过虚假的色情直播来赚钱。
另一种常见的方式是互联网推广引流。犯罪分子利用非法注册的微信号加入各种社群，并发布招聘、募捐、代购等引流文案，吸引其他微信用户关注，再逐渐引其上钩。但实际上，这类招聘、募捐信息均是伪造的。
此类犯罪行为已经引起相关部门重视。2019年10月，公安部刑侦局通报称，针对中缅边境地区电信网络诈骗犯罪活动猖獗、严重侵害人民群众财产安全情况，已组织开展专项打击行动，对缅北部分电信网络诈骗活动严重区域的QQ、微信、支付宝、POS机等社交和支付账户采取封停措施。
警方同时也提醒社交软件普通用户，在接触陌生网友的同时，也应克服贪欲心理，自觉抵制诱惑，提高辨别是非的能力。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界面新闻 （ID：wowjiemian），作者：陆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