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二十三
“老实说，我们不会再做《军师联盟》这种剧了，再做这个题材，也不会朝权谋去做了。因为很不好卖，不好发，收视率也不好。”
尽管《大军师司马懿之军师联盟》（以下简称《军师联盟》）收获了不俗的口碑与评分，但当该剧制作公司的一位制片人向壹娱观察（微信ID：yiyuguancha）回顾起这部被业内视为真正意义上“先网后台”第一剧的成绩时，他直言，“非常不满意。”
截至目前，该剧在优酷点击量61亿，对于一部投入近4亿、耗时五年的超级剧集，表现只能称得上及格。根据猫眼专业版数据，自开播起，《军师联盟》在各大卫视收视排名上，尽管大部分时间都在前五，却怎么也挤不进前三。事实上，无论是网播还是台播，《军师联盟》的施展空间都非常有限：《楚乔传》和《我的前半生》一直表现强势，《我的少年时代》、《夏至未至》等青春剧随着暑期的来临关注度也一直名列前茅。
先网后台的提出，令视频平台与电视台的角力进入白热化，但现在看来，《军师联盟》这第一枪打得并不响亮。与此同时，电视台也肯定会为新的竞争形式作出自身的调整。问题是，它们能在被视频平台打趴前站起来吗？
“直男”、“知识分子”没时间看电视，这部剧只能先网后台
其实，在《军师联盟》之前，一线卫视的先播权早已被步步逼进墙角。今年4月播出的《外科风云》开始，腾讯视频就采取“会员抢先看”的策略，以仅仅晚于浙江、北京两大卫视30分钟的时间差将电视台的优势挤压到极点；再到紧随其后的《求婚大作战》，网络播出时间便是在晚上8点一次性上线三集，而东方卫视的观众不仅要等到晚上10点，还只能看到两集。
而《军师联盟》先网后台的计划之所以备受瞩目，主要因为这是第一部能够领先于一线卫视黄金档播出的剧集——这个举动也难免被看成是视频平台对电视台发起的挑衅。不过，在一些业内人士看来，这部剧之所以选择先网后台，只是因为这是最佳选择。
“《军师联盟》就是历史剧，还不是个历史正剧。这部剧只能先网后台，这个跟观众群有关。”电视剧制片人黄晨在接受壹娱观察记者采访时表示。
在黄晨看来，《军师联盟》作为一部男性向的剧集，受众大体就是“直男”、“知识分子”。“知识分子是没时间去看电视的，直男也是。比如我自己看《军师联盟》也是手机缓存看，他们不会追着看，一般会养肥了看。它不像《我的前半生》，与生活息息相关，亦不像《楚乔传》，女性观众愿意看。”
《军师联盟》在优酷指数上的受众画像
根据优酷指数，《军师联盟》的男性观众比例58.4%，高于女性观众将近17个百分点。但更为明显的占比则是知识分子观众，读本科和白领人士以绝对性的比例优势占据了绝大多数。在黄晨看来，这些知识分子受众，“有文艺抱负，也愿意去关心跟自己生活没有关系的东西。”
《我的前半生》在PC端与电视端对比（数据来源：收视中国）
另外两部热门剧《楚乔传》和《我的前半生》，在电视台收视率稳居前列的同时，根据爱奇艺指数，它们在互联网端都是女性观众占据多数。而根据CSM跨屏收视报告，在电视端，《我的前半生》的女性观众同样比例明显高于男性，为63.42%，从年龄分布上来看，55岁及以上的观众为该剧的主要收视人群，为33.10%。
由此也可窥见，女性观众与老一辈的传统用户基本上都是相对稳定的客厅娱乐受众，在一个时间段只能看一部剧的电视上，如何抓住这些受众的口味，也成了是电视台是否得以翻身的关键。
对此，一位业内人士也向壹娱观察总结了自己的看法：“这么说吧，要做超级网剧，在网络，就做男性向题材；想赚钱的话，就做女性题材，既能发卫视又能发网。但如果只是想发网，又希望网站给出一个很高的价钱的话，那就是超级IP。”
“先网后台”的核心竞争力不在渠道，而在内容本身
耀客传媒董事长吕超曾在上海国际电影节期间壹娱观察（微信ID：yiyuguancha)举办的论坛上提过这样一个细节——
“在刚刚过去的上海电视节，所有电视台的采购主任们、采购人员们，对他们冲击最大的是电视节第一天企鹅影业开的发布会，公布了56个大IP的内容。电视台的主任们，出去以后跟我讲，为什么这些内容我们都不知道？所有的制片公司首先都拿这些内容给了互联网。从价格来讲，比如说像《如懿传》互联网给的是900万一集，电视台给的是600万一集，你说我们给谁。《长安十二时辰》优酷出了1200万每集的价格买下所有的，现在电视台的播放权是在互联网手里的。”
关于“价格战”引发的这个观点，爱奇艺首席内容官王晓晖也曾提及，“在过去的一年，S级头部电视剧价格上涨200%，先网后台的电视剧上涨230%，按照目前的增长速度，到2020年，S级剧的单集价格可能达到6000万元。”但也有制作人向壹娱观察反映，“卫视确实江河日下，这是不争的事实。不过卫视也是有钱的，但一线卫视才有钱。”可见，一线卫视依靠过往积累的资源和用户群反而在日益激烈的竞争下拥有了鹤立鸡群的影响力和话语权，而二线卫视才是真正被逼到了悬崖边上的人。
不过，当我们认真回溯起视频平台和电视台这些年杠上的历程，作为观众，反而应该感谢这场渠道之争给我们带来了更优质的剧集——
2013年，那时视频平台对于电视台来说还没什么话语权，著名官博人民日报就曾经发文谴责《电视台垄断流通渠道致劣质节目横行》，那时，视频网站内容便开始逐渐受到暑期翻了100多个频道也看不到好内容的年轻人们的关注。
2014年，网大概念被提出，网剧随之而来，爱奇艺宣布脱离对电视台的依赖，认真做好自制内容；同年，优酷土豆也投入了3亿来支持自制内容，该年也被称为了“自制爆发年”。与此同时，电视台开始有了“版权觉醒”意识，为了留住用户陆续回收自制剧的网络转播权，尤其是芒果TV，直接改制上线，宣布版权独播。那一年，优质内容还在电视台手里。
2015年，电视台终于开始慌了。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网络司司长罗建辉在发言中提出要“努力发展网络适应新媒体”，各大台长开始讨论新媒体、大数据；那一年年底，BAT首次冠名了卫视跨年。
2016年，网台联动、先网后台，早已不是陌生的名词，逐渐去边缘化的网剧起来了，向电视台质量靠拢，同时，演员片酬也起来了。而传统电视台也在这场渠道之争中逐渐出现“寡头垄断”趋势。那一年，一山二虎，谁也不敢先动谁。
所以，在壹娱观察（微信ID：yiyuguancha)看来，无论是价格还是先网后台，都并非这场竞争的关键危机，对于电视台来说，生机尚存——因为视频平台和电视台的受众其实尚未形成真正的重合。从年龄层面来看，即便《楚乔传》《我的前半生》在PC和电视两端收视都非常高，但电视端的主要受众依然是55岁以上观众，而PC端的受众却依然是25-30岁。换言之，只有双方受众真正产生了交叉，那个时候，竞争才能算作真正开始。
《楚乔传》《我的前半生》在爱奇艺指数的用户画像对比
尽管《军师联盟》的高投入并没有达到与之野心对等的现象级效果，但目前我们所能感受到的就是，“网剧”和电视台所播的“连续剧”都已经不再有着明显的分割线，过去的“网感”概念，也已经被“超级剧集”的野心所摒弃——电视台与视频平台之争，只能回到内容本身的凝聚力。
对于接下来卫视又能够做出怎样的策略调整，黄晨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卫视应该会开播不同的剧场来加大发行的力度，但是卫视并不是说就彻底完了，只是他们调整的时间会相对漫长，要看追不追得上被视频打压的速度。同时，他们在收剧的题材上也会有所调整。可以稍微尺度大一些，与视频平台对抗一下。”
在他看来，湖南卫视买下《人民的名义》便是一次突破。在过去，这样题材的剧集很少有人敢买，但现在回头看看，“如果《人民的名义》只在网络播，不在卫视播，这才是卫视的一个巨大的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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