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潮闽三大商帮，陆续交接权杖

今年3月初，42岁的杨惠妍正式从68岁的父亲杨国强手中接过权杖，成为碧桂园集团唯一的董事会主席，这家“宇宙房企”顺利完成代际传承。

从2005年进入碧桂园起，杨惠妍用了17年才走完家族交班的路。辞任后的杨国强仍会以特别顾问的形式继续参与公司经营，帮助杨惠妍顺利过渡到新的角色当中。

接班一直是家族企业无法回避的一个问题，“传什么”“传给谁”“如何传”等问题的处理，是家族企业在交接班过程中能否实现平稳过渡的关键。2013年出版的著作《豪门兴衰：香港商业百年》中曾写道，波士顿家族企业研究协会的一组调查数据表明，30%的家族企业能够成功传到第二代，10%能够传到第三代，能够传到第四代的仅剩3%。

随着国内“创一代”们年岁渐长，逐渐淡出商界，“企二代”们开始接手走向台前。据全国工商联2012年发布的《中国家族企业发展报告》显示，中国85.4%的民营企业是家族企业，在5~10年内，我国家族企业将迎来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家族传承。

与杨国强选择将管理权传至二代手中不同，另一家同样起家于顺德，且为中国最大家电制造商的美的集团，则在创始人何享健的带领下引入了职业经理人制度，并在2012年将美的集团掌舵人位置交给了非家族成员方洪波，其三个子女则各自拥有自己的企业。

显然，“子承父业”早已不是企业传承的唯一选择。

一、“江浙沪独生女”也是工作狂，女性浙商二代陆续登场

“江浙沪独生女”在近期成为社交媒体热议的话题，在老一辈的财富积累下，江浙沪的独生女从小过着令人艳羡的生活。尽管这个标签过于片面，但走出了何巧女、周晓光等女首富的浙商，近年也涌现了不少女性接班人。

今年5月底的董事会上，85后的陈蕾接下父亲陈士良的权杖，正式被选举担任国内涤纶长丝行业巨头——桐昆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下称“桐昆股份”）董事长兼总裁。

坐拥超350亿市值的上市公司，陈蕾并非高枕无忧。2022全年，桐昆股份归母净利润缩水至1.3亿元，同比下降98.26%；今年上半年尚未能扭转疲软，归母净利润为1.05亿元，降幅超九成。

陈蕾接班后不久，桐昆股份宣布了一笔总投资86.24亿美元的海外项目，这是迄今桐昆股份对外投资中最大的一笔，这位36岁的女掌舵人也因此一战成名。外界对其不乏“敢闯敢拼”“有魄力”等评价，也寄予厚望，期待其能在化工行业激烈的竞争中，带领公司顺利穿过周期。

同样面临挑战的还有杭州娃哈哈集团副董事长兼总经理，宏胜饮料集团总裁宗馥莉。作为娃哈哈集团创始人、前中国首富宗庆后之女，宗馥莉是个典型的工作狂。2004年回国后，其进入食品和饮料行业，从公司的基层开始做起。2007年，宗馥莉开始担任宏胜饮料集团总裁，后者是娃哈哈集团的子公司，主要负责产品的代加工，而在宗馥莉带领下，宏胜饮料集团曾多次上榜中国民营企业500强。

随着饮料市场越来越多竞争者入局，老国民品牌娃哈哈逐渐失势。2018年4月起，宗馥莉开始担任娃哈哈集团品牌公关部部长，带领公司在营销、产品等层面进行一系列主打“年轻化”举措。如2018年中秋推出AD钙奶味月饼；2019年端午节推出AD钙奶味“哈哈粽”；此外，其还与钟薛高、泡泡玛特等新兴品牌联名，猛走IP营销路线，一改外界对娃哈哈过去的传统刻板印象。

2020年3月起，宗馥莉开始兼任娃哈哈集团销售公司副总经理；2021年年底，宗庆后正式将娃哈哈集团副董事长兼总经理这两个职位交给39岁的宗馥莉。尽管没有完全放权，但这也被外界看作娃哈哈集团传承的重要一步。

承接了父辈的辉煌，宗馥莉带领娃哈哈复兴的路或许才刚刚开始。根据全国工商联近日发布的“2023中国民营企业500强”榜单，2022年，娃哈哈的销售业绩为512.02亿元，较2021年的519.15亿元略有下滑，与顶峰时期（2014年）728亿元的年营收更是相去甚远。不过，与过去数年的低谷已有所回升，2018~2020年，娃哈哈分别实现营收468亿元、464亿元、439亿元。

二、造车、电竞、做VC，这届潮商二代想低调都难

除了传承上一代的事业，越来越多企业二代凭借家族原有的财富和资源积累，开启新一轮的创业。

浙江大学管理学院企业家学院院长陈凌教授曾在报道中指出，“以前是老爸做什么，儿子也做什么，子承父业的模式现在已经过时。”当下，全球的产业迭代绝非几十年前可以相比，技术的非线性发展、商业模式的跨界突破、消费者审美的升级突变，使得企业的存量优势几乎荡然无存。

在潮商的接班人中，不少企二代就在通过投资扩展企业的业务边界。

2020年1月，31岁的朱桔榕接班父亲朱孟依，成为合生创展集团有限公司董事会主席。合生系和珠江系背后是朱孟依、朱拉伊、朱庆伊三兄弟为首的朱氏家族，他们在商界打拼多年始终保持低调，鲜少露面。

上任后，朱桔榕一改潮汕商人一贯的低调作风。先是将股权投资公开纳入公司主营业务，短短半年间，合生创展就斥资64.2亿港元购入平安系、中国移动、小米等公司股份。2020年上半年，合生创展的股权投资收入高达28.36亿港元，全年投资收入达到了80.30亿港元，成为公司第二大收益来源。2020年~2021年，合生创展又斥资上百亿在北京公开市场拿下几宗重磅地块。

掌管家族上市公司的妹妹动作频频，哥哥朱一航也很拼。家族生意外，朱一航凭借一手创办的EDG电子竞技俱乐部在电竞领域名声大噪，“EDG夺冠”“EDG夺冠就送房”等词条多次登上热搜，令朱一航彻底出圈；同时其还掌舵合创汽车，涉猎造车行业。

事实上，潮汕商人素来热衷不同领域的投资，尤其在金融领域。2015年的宝万之争让原本低调的宝能系浮出水面，据第一财经2016年报道，潮汕商帮染指、控制的金融机构达到数十家，涉及银行、证券、保险、信托、基金等几乎所有金融领域。前海人寿、前海财险、生命人寿、阳光保险背后都有潮汕商人的身影。

如今，金融仍是不少潮汕二代创业的方向之一。日化巨头立白集团旗下投资机构立壹科技便是由董事长陈凯旋的女儿陈丹娜执掌，目前，立壹科技累计培育孵化了超过70个创新初创项目。此外，陈氏家族长子陈展生则开拓了立白的金融版图，成立了立白金融、宝凯道融投资公司。用小部分资金撬动巨额财富，金融的魅力吸引一代又一代潮汕商人，创造庞大的金融帝国。

经历了“创一代”的创业维艰，潮商二代大多继承了上一辈的经商之道，在交班的过程中，继续扩大家族企业的商业版图。

三、抱团、合作，闽系家族热衷联姻

相比浙商、潮商企业相对开放的接班态度，在中国宗族观念最浓重的地区——福建，闽系企业的选择大多更为传统。

去年9月，“特步小公主和七匹狼公子喜结良缘”的消息冲上热搜，青梅竹马、男才女貌，这类联姻剧情在近年的闽系家族间并不罕见。浓厚的乡土认同感、强烈的家族观念以及对稳定商业关系的追逐，使得闽系家族企业热衷联姻、抱团做生意，合适的联姻也能减少家族传承时的风险。

据中国企业家杂志报道，在福建的豪门联姻圈中，八马茶叶和安踏、七匹狼、高力控股三家公司是亲家：安踏集团的二代丁斯晴嫁给了八马茶业公子王焜恒；八马茶叶大公主王佳琳的丈夫是七匹狼董事主席周永伟之子周士渊；小公主王佳佳则嫁给了高力控股董事长高力。

“闽南人的桑梓情怀很重，几乎每一位走出去的富商都想为家乡做点什么，祠堂和宗亲会相当于一个媒介，让生意人们抱团更紧密。”晋江某学校校长曾向时代财经分析道。

除了成年后的联姻，在家族生活中，老一辈们也会从小培养子女的经商意识。特步创始人丁水波的女儿丁佳敏曾分享过自己家族活动中的一个故事，某个国庆假日的晚上，家里每个人各制作了一份PPT交流，聊自己未来五年的规划。1997年出生的她在留学回国后就加入了特步，累积了一定经验后，丁佳敏开始独立管理品牌。

2021年，由她主理的女子品类“半糖系列”面世，其还签下流量明星迪丽热巴为代言人，这也是特步第一次拥有专门的女子品类系列产品。丁佳敏对时代财经透露，在独立管理品牌的过程中，父亲丁水波是个完全放开手让自己做决策，并且要求自己承担结果的老板。对外时，她对父亲的称呼也是“丁总”。

二代海外学成归来进入家族企业，从基层做起，再慢慢独立负责一个业务或一个子公司，这类做法在闽系家族十分普遍。

七匹狼大公子周士渊从英国留学归来后，就回到自家公司工作，一路从基层采购员做到七匹狼控股集团副总裁。此外，他还集合起其他二代，包括银鹭集团陈清渊之子陈朝宗、厦门凯裕集团二代张勇等人，成立了启诚资本。安踏大公子丁思榕曾则在归国后，接管了福建安踏投资有限公司。

与大多二代一样，闽系的85后、95后们也不再局限在自己的家族事业，尝试利用上一代的资源创造自己的事业版图。

过去，“一代打天下，二代守江山”是人们对企业接班的普遍认知，而如今，商业世界变幻莫测，对家族企业传承问题早已跳出领导人更替的单一视角，而是与企业转型升级相结合。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时代财经APP （ID：tf-app），作者：黎倩，编辑：张常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