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节烧了几百亿，PICO终难成下个抖音

字节跳动旗下PICO还在持续震荡。

据新浪科技，由PICO完全自研的VR音律游戏《闪韵灵境》团队已被裁撤，它拥有40多名成员，是PICO内容生态颇受玩家欢迎的游戏之一，该团队在11月8日向玩家告别。

此前11月7日，PICO CEO周宏伟宣布组织架构调整方案，市场立即传出消息称PICO将裁员80%。不过，随后PICO官方微博回应称，短期投入和相关团队规模会缩减，涉及员工300余名，整体占比约23%，集中在市场销售服务、Studios、视频、平台业务团队，移动OS团队并入字节跳动产品研发与工程架构中台。

“VR行业处于非常早期的状态，此前，我们对行业和市场的发展估计得比较乐观，但实际上没有预期的那么快。”周宏伟在讲话中承认。此前，有消息称今年年初，PICO销量由100万台降至50万台，直接减半。

一位PICO前员工对《中国企业家》表示，VR本身首先基于硬件，然后叠加内容。互联网公司擅长于营销和软件生态，但如果硬件做不好、体验做不好，内容的爆发也无从谈起。

《中国企业家》走访北京一家PICO门店发现，该门店规模只有约40平米，正在“双11”正常大促——PICO 4 256GB原价2799元立减500元，PICO 4 Pro原价3799元立减300元。

“PICO 4 Pro已经卖出去几千台了，上个月刚卖出去20多台，我们卖出去一台，提成能拿100多元。”一名门店导购说。该门店负责人说，他们尚没有接到关店或者其他调整通知。

虽然此次裁员打击了市场对VR的信心，但周宏伟宣称，PICO将保住核心团队，维持正常运营，未来将方向聚焦在硬件和核心技术的长期探索和突破上。

但腾讯和苹果公司试图更进一步。

近期，有消息说，Meta已与腾讯达成初步协议，后者将于2024年底开始代理销售Meta平价版的VR头显设备。《中国企业家》就此向腾讯方面求证，截至发稿，对方暂无回应。今年2月，腾讯解散旗下XR团队，变更硬件发展路径，转向寻求代理。

据外媒报道，苹果第二代Vision Pro头显的内部代号为Project Alaska，第二代Vision Pro计划于2025年进入产品验证测试阶段，预计发布日期为2025年底或2026年初。

苹果在2023全球开发者大会发布了第一代Vision Pro头显，库克提出“空间计算”，售价3499美元。高额的售价挡住大部分消费者，导致它的预计产能直接砍半，2024年预计为40万至60万台，低于市场预期的100万台。

巨头之间的VR游戏还未结束。

一、被寄予厚望的PICO

2021年5月，字节跳动创始人张一鸣发布内部全员信，宣布卸任CEO一职。他在内部信中写道：“虚拟现实、生命科学和科学计算对人类生活的影响都已现黎明之曙光，这些需要我们突破业务的惯性去探索。”

收购PICO就是字节跳动突破业务惯性去思考的结果。

2021年9月，字节跳动花费90亿元收购PICO，被认为拿到了当时通往热门技术元宇宙的“船票”。PICO一度被字节跳动寄予厚望，随后两年，字节跳动为其投入数百亿元。

2022年9月，PICO举办盛大发布会，发布PICO 4。这款产品做到了国内顶尖水准：其重量为295克，而Meta Quest 2为503克，重量更轻，并且PICO 4的光学设备、计算能力等性能较Quest 2互有长短。

不过，Quest 2从2020年9月发售以来，卖出了接近1500万台，但PICO 4一直不瘟不火，它计划卖出100万台，但预计销量可能只有50万台，这甚至比上一代产品PICO Neo3还要保守。截至2022年第二季度，PICO Neo3卖出了50万台。

一位行业从业者说，PICO甚至在亏本卖，它试图清场初级创业公司，带动产业链行业水准提升，但它的销量规模并未匹配这一野心。就算2023年苹果公司发布的Vision Pro，它的技术能力还未能泛化到整个供应链。

硬件行业的成本降低，基于这个行业的上游技术生态成熟，以及摩尔定律的方式降低。撬动一个市场，首先还是要做体验最好的产品，通过规模效应，通过行业的成熟，把成本自然地降下来。

另一个限制条件则是内容生态以及贫乏的应用商店。

今年9月，据PICO官方透露，PICO应用商店有50款应用下载量超过10万，收入10万+应用数量达到180款，头部开发者的年收入达到800万元。这个相较于安卓与苹果的应用开发者，属实不够看。

抖音一度成为扮演PICO内容生态的重要输入角色，比如鼓励主播入驻VR直播，鼓励MCN机构让更多达人入驻，开设抖音与VR双平台直播。抖音为VR主播导入平台公域流量，但“公域流量导入”策略并未显现出很大的效果。

据统计，光2022年春节假期期间，字节跳动给PICO的全渠道曝光量就超过11.3亿人次。

据方正证券调研，2022年10月，PICO VR才艺直播观众时段平均在线人数为598人，单时段最高在线人数7384人。9月开播的115名主播中，108名可搜索到抖音账号信息，其中近68.52%的主播粉丝数低于1万，仅11.11%的主播粉丝数超过10万。

内容生态的贫乏让PICO的日活跃用户一直维持在低水平，据IT时报报道，PICO最近的日活跃用户约为7万人，周活跃用户在10万左右，今年的周活跃用户目标是维持在10万左右。

硬件设备的革新从来不是流量游戏，抖音也并未成为PICO爆发的催化剂。

二、抖音之后，字节再无爆款

PICO的失利并不意味着字节跳动此次尝试没有意义。

XR应用创业者Allen在社交媒体评论说，PICO裁员后，剩下的人数也是收购前的两三倍了，能保持硬件继续对标苹果做性价比路线迭代，并且多任务OS也借到了更多资源稳步迭代，是好事。PICO业务线的员工数量一度超过2000人。

“两年后硬件系统成熟了，自然就会有社交生产力等更刚需的场景出现了，届时大家会发现，字节和腾讯其实都没有丢掉船票。”Allen写道。

张一鸣多次对字节跳动淡化创新的氛围表达忧虑，他觉得很多事情在现实中已经发生，但他并不知道，过去几年字节跳动很大程度都在“吃老本”。

他之所以辞去字节跳动CEO，就是要摆脱CEO带来的局限，他提到，CEO要避免一个普遍的负规模效应——当业务和组织变复杂规模变大的时候，作为中心节点的CEO容易陷入被动：每天要听很多汇报总结，做很多审批和决策，容易导致内部视角，知识结构更新缓慢。

“吃老本”体现在诸多方面，比如自从2016年的抖音之后，字节跳动还未产出具有影响力的产品来。

抖音先后推出了数款由子业务衍生出的独立APP，比如潮流电商平台抖音盒子（2021年），做社交的多闪（2019年），做音乐的汽水音乐（2021年内测），抖音盒子已经下线，多闪与汽水音乐默默无闻。

“头条系的产品就是大力出奇迹，但这类产品只有规模效应，没有网络效应，为什么快手直播的收入比抖音高那么多？因为快手用户和作者之间是有情感连接的。”B站董事长陈睿曾评价。

多闪与汽水音乐、抖音盒子都很难说是很好的创新，这些产品无法聚拢核心的用户，更重要的是，他们分别要面临高度集中的市场以及大公司的竞争，比如微信、腾讯音乐与得物等。

微信可以捧出拼多多，阿里巴巴捧出蚂蚁这样的巨头，字节跳动除了抖音之外，还可以诞生出另外的爆款来吗？需要交给时间验证。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中国企业家杂志 （ID：iceo-com-cn），作者：闫俊文，编辑：李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