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育补贴谁来落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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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关于郑州鼓励生育的奖励兑现难的话题引发热议。

据河南日报顶端新闻的报道，市民魏女士说自己生了二胎，按照政策去领补贴，但被有关单位像皮球一样踢来踢去，最后才知道，这笔钱根本没安排。

具体情况是这样的。9月1日起，《郑州市优化生育政策促进人口长期均衡发展实施办法》全面启动。办法规定，新生儿入户郑州市的一孩、二孩、三孩及以上家庭，分别奖励2000元、5000元、15000元。文件还规定，幼儿3周岁之前，夫妻双方每年各享10天育儿假，女职工“产假可申请至一年”。

市民魏女士9月份在新闻上看到郑州的这个优化生育实施办法后非常高兴，觉得自己赶上了这波福利，因为她正好赶上了二胎，按规定能领5000元的奖励金。

但是当她想申请这个补贴的时候却遇到了想象不到的难题，发现所有部门都知道有这么一个文件，但是没人知道钱在哪里，谁来发。她先后跑了街道办、辖区派出所和市委监委。街道办说“政策确实有，但上面没拨钱”；卫健委回复“还需要再等等”，配套实施细则没有，出台时间也尚不确定，因为这里面还牵涉到资金的来源。

按报道的说法，魏女士并非个例，有多个郑州新生儿家庭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想申请补贴，却是找谁谁不管。不仅仅是生育补贴，连《办法》规定的“在幼儿3周岁以前每年给予夫妻双方各10天的育儿假”以及“女职工产假可申请至一年”等规定，都无法得到落实。

一位市民向记者反映，“我公公和婆婆身体不好，没法带孩子，因此我想申请多休半年产假带孩子，但是当我向单位提出申请的时候，我们单位说‘那是市里的规定’，咱们这小县城小单位，没有这样的规定。”

截至目前，关于生育政策无法落实的问题，郑州卫健委工作人员回应称，《郑州市优化生育政策促进人口长期均衡发展实施办法》出台后，相关的实施细则还没有出台，这导致现在育儿补贴如何申请、如何认定、如何发放都没有确定，“现在还没有办法申请补贴，市里面正在制定相关的实施细则。”

敲锣打鼓出政策，热闹是有了，实惠却迟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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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州鼓励生育的奖金落实不到位，除了相关部门的“文牍主义”之外，更重要的是地方政府财政紧张所致。

根据官方统计，去年郑州市出生婴儿9.8万人，即便按照最低每人2000元，政府也要拿出2亿。而这个政策是今年9月份才制定出台的，也就是说这笔钱大概是不在郑州市的年度预算里面的，这笔计划外的资金如果是在资金充裕的时候还好，而今年各地财政紧张，在9月份突然要再挤出这笔钱也不容易。

去年1月份，经济学家任泽平在微博发文称，“尽快建立鼓励生育基金，央行多印2万亿，用10年社会多生5000万孩子，解决人口老龄化少子化问题，让未来更有活力，而且不增加老百姓、企业和地方负担，我们研究认为现在只有这个办法最务实有效可行。”

任泽平印钱的建议被网友群嘲，但他认为中央财政应当承担起激励生育的责任却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原因很简单，一方面地方政府在当前财税政策下，没有动力，或者也没有能力进行普惠性的生育激励，而通过中央财政转移支付可以打破地区间的差异；另一方面，通过中央财政进行激励，力度、持续性、可行性都大大增加。

此次郑州有了政策却没法落实就是一个明证。政府或许真有心，却无力，明明一个好政策却伤了民众的心。

那是不是全国就一个标准，地方政府是不是就没有作为的余地呢？当然也不是。中央统一的标准之下，地方可以根据自己的财政实力进行差异性的补助。

举个例子，如果全国统一的标准是生育一胎奖励2000元，浙江、上海这样的发达省市可以根据实际情况增加，而江西、贵州这样的欠发达地区可以量力而行地考虑加或者不加，这种差异性既保证了基本的公平，又让愿意且有能力的省市在人口大战中获得更大的优势；还能让地方政府避免发了政策无法落实，影响公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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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是中国奖励生育的政策元年。据媒体统计，今年以来就有近30个省市公布了自己的生育奖励政策。

迈出补贴这一步不容易。所以虽然郑州目前在落实政策时有一些问题，但至少其勇敢地迈出了这一步，已经难能可贵。

因为，当前中国的生育状况确实不容乐观，年轻人的生育意愿已经明显在下跌。

居高不下的抚养成本让中国年轻人对生孩子望而却步。据育娲人口研究智库统计，在中国把一个孩子从0岁抚养到刚满18岁所花费的成本平均为48.5万元，相当于人均GDP的6.9倍，这一数据是德国（3.64）的近两倍，是澳大利亚（2.08）的三倍多。

与此同时，2017年至2022年，中国出生人口连续六年下降。2022年我国总和生育率降到了1.1，按育娲人口的测算，2023年低预测的情况，出生人口在900万左右，这样的话总和生育率可能跌破1。而欧美发达国家它的总和生育率都有1.6～1.7，日本也有1.26，像非洲、印度那就更高了，都在2、3以上。

人口经济学家梁建章认为，家庭财税补贴是应该先行实施的措施，因为最容易实施也是见效最快的。梁建章建议，至少用GDP的2%～5%来鼓励生育，这样生育率才能提升到发达国家的平均水平1.6左右。

我们面临的状况是，生育率比发达国家严重，但激励生育的政策却有很多的历史欠账，所以需要社会形成共识，要有紧迫感和紧迫性，还要出台实质有力的措施。比如欧美很多发达国家的生育补贴都占其GDP的1%～3%，我们有多少？目前我们奖励生育政策仍是各个省市单独出台，中央层面有精神，但没有具体的财政支持政策。

从已经出台政策的地方来看，虽然目前只有郑州爆出落实难的问题，但这也给我们提了个醒，政策的落地不仅需要情怀与责任，还需要细则，需要量力而行。

有评论说，像郑州这样的生育激励政策，在具体的落实过程中仍有很多问题，比如它的有效期是多少年？换一届领导是否还算数？这些问题不好回答，但也正好给后面制定政策的城市提供了参考——摸着郑州过河，或者是这一次舆情的另一种收获。

参考资料：

【1】顶端新闻，《三孩补贴“无法申请”？郑州市卫健委回应》

【2】腾讯财经，《任泽平：是该加大生育支持力度了，建议每孩每月补贴500-2000元》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秦朔朋友圈 （ID：qspyq2015），作者：梁云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