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致北欧：浪漫与冷峻并存

2023年夏天，摄影师李亚楠再次前往冰岛，以及迷雾般的法罗群岛。像往常一样，他每天都写日记我们精选了其中最具有画面感和氛围感的部分，摘抄在这里。看这些文字，有点像读到了爱伦·坡笔下的北欧大漩涡，诡谲离奇，所谓的“极致景观”。

冰岛 

8月15日～8月20日

飞机驶离哥本哈根，穿过浓重的云层重新回到晴空，北大西洋厚重的云彩压着整个海面，看不到一丝缝隙。我昏睡了一路，终于在接近终点时，看到了大地的边缘：那是几个弯曲在山间巨大的冰川，深深地延至大地，只在靠近海边的地方开始破碎分解，一块块浮在水面远古的蓝冰，缓慢涌向大地边缘，直至入海。

要不是仔细看，在大地上一条细细如同发丝般的公路之外，看不到一点人工的痕迹。这与我印象中的冰岛契合：一片荒野的大地。

上一次来冰岛时，我看到陆地与海的边缘，浅紫色的白雪覆盖满大地，海浪激昂地拍向阻隔大地与海面的悬崖上。在飞机上，我听不到这一切自然的声音，但仍然能想象，如果你站在这样的岸边，只能听得到吞噬一切的风浪声。

开车进城的路上，我先去了一趟蓝湖周围的野洞，一个岩浆干瘪之后自然形成的野洞。第一次来冰岛时看到这里，那种荒原之中一个让人容易陷入迷思的野洞，给我带来很大的视觉震撼。这次专门来看它，觉得有点普通。

但无论怎样，站在野洞前，朝西望去，太阳藏在云彩后面，光芒的力量仿佛都憋在了云后，云层的边缘被这具有力量的光线强烈地勾勒着形状，云层的缝隙处，光线倾斜而下，铺散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之上。

而构成荒原的，是黑色的岩浆和爬满大地的苔原，深沉但是灰度很高的绿色在黑色大地蔓延，这样的场景还是会让人突然意识到，此刻我在冰岛，那个可能还有对其充满想象的冰岛，附有极致极地景色的冰岛。

2023年夏天，冰岛的旅游过于火热，人满为患，我希望开上公路进入荒野后，能缓解人群带来的烦躁。打算开车去黄金圈，说实话来了冰岛两次，我还没有参观过冰岛最让人耳熟能详的主流景点。

黄金圈是冰岛最热闹的旅游线路，路上开车速度都开不起来，太多游客开车或坐着旅游大巴前来。

间歇泉是第一个地点，停车位甚至需要等待。那个巨大的泉眼周围站满了等待的人们，穿着各色各样的衣服，在这一片周遭很素的高级色彩中显得非常跳脱。间歇泉没有什么规律，但总能喷射。

一个巨大的水柱腾空而起时，人们开始欢呼，等水柱落下，人们像是得到了一种满足，开心的散去。而后是第二波这样的人群慢慢聚集在泉眼周围，随着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泉眼再次喷射出一个巨大的水柱，继而人群再次心满意足的散去。

离开间歇泉便是黄金瀑布。第一次来黄金瀑布是冬天，整个瀑布被冰封，景色极致，但那次的风实在是巨大，我扛着大风走不了几步，只看到它的形状后就不得不离开。现在是夏季，路上站满了人，大家蠕动着去往瀑布的观景点。

我本来并不想去了，但这个瀑布真的挺极致，巨大的力量在山谷里咆哮着，腾起的水雾千变万化，扑朔迷离。面对这种极致景色时，我总想避开最经典的角度去观看和拍摄，仿佛在窥探它的秘密似的，于是自己硬着头皮混杂在人群中去寻找。

当我面对它时，它的声音带来的气势、不断变化的水的形态、周围冷峻的绿色，盯着瀑布倾斜时如同一股强大力量在召唤我似的那种感受，还是让我花了很长时间去观看和拍摄它。

来黄金瀑布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我要在这里坐车去冰川。报了一个tour，大家集结好坐车去冰川。我们的导游来自国外，在夏季这个火热的时候，来冰岛打工挣钱，只有司机是本地人。

司机看惯了冰岛的景色，没有什么惊喜，甚至无法理解外国人疯狂涌入这里旅游来看什么，直到有一次，他带着一些英国人去到雷克雅未克郊区的山上看极光，当极光出现时，英国人兴奋起来，司机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觉得，好像也有点好看，才理解了来冰岛的游客的心态。

冰川看上去很脏，因为火山喷发带来的黑尘铺满冰川，甚至连远古的蓝冰都不太能看得到。但是黑色的尘在冰川上形成一个个看上去很有形式感的圆锥，反而挺有意思，它们就像大地里长出来的某种植物似的。

离开黄金圈后，我原本打算继续向西，不过不想赶路了，决定去黄金圈南面的城市塞尔弗斯。然后贴着冰岛南岸，一路向东。

南岸阴沉的天气特别对味。在高纬度地区，我一直喜欢阴天。阴天带来一种肃穆，一种冷峻，周围一切的色调都变得简单，回归到一种平淡。这种冷峻和平淡在高纬度地区恰如其分，让人面对这些自然景色时，容易陷入冥想一般的状态，逐渐和自然更加融合。

这种时候，仿佛自己和自然是平等的，没有哪一部分是过度的，我们能恰如其分的相互感受。但是晴天就会破坏这份恰如其分的默契，周围的一切都暴露在阳光之下，太美丽。太美丽的东西不是常态，虽然让人心情愉悦，但这始终不是一份容易接近的美好。

也许我有点过激，但这是我的真实感受。更直白一点，我就是单纯喜欢阴天下高纬度地区的色调和心境。

维克，黑沙滩，可能是冰岛最出名的景色之一，真看到时，还是挺好看的，主要是我觉得天气好。因为是阴天，氛围上来说很契合。我几乎没有看到过任何一张黑沙滩的照片是晴天拍摄的，这样冷峻的景色，就不能带有那种绚烂的色彩，朴素，才是这里最理性和最感性的体现。

离开维克继续向东，一路沉默，都是黑色岩浆铺满的荒野，形态柔软圆润，但却是坚韧的黑色基底。苔原同样包裹着这些凝固的岩浆，在圆润的波浪状大地上形成一个个绿色的圆包，甚至有点可爱。

而眼前是不知前路的云雨，时而急促时而舒缓，但更远的地方无法看清大地的轮廓。天色逐渐阴沉，纬度一高，总是把傍晚拉得特别长，那种带有混沌感的能溶解一切的蓝色，世界进入了一种平静，一种陌生，人类羞于去打扰的状态。

天快黑透时，到达冰湖，不是它所谓的最美的时刻，也不那么极致。湖面平静，有一些远古的蓝冰漂浮，海豹的小脑袋在冰之间穿梭，偶尔翻动一下身体躲入水下，悠然自得。

东海岸和北面的冰岛确实有些平淡，但在那些著名景色之外的冰岛，这是很真实的一面，看起来像大农场一般的空旷地界。当晚我就开到了冰岛第二大城市阿克雷里。天气非常好，这里的空气过于清澈，阳光从地平线上毫无遮拦地刺痛着我的眼睛。

第二天，继续一路北部的平淡，也因晴天而失去我喜欢的氛围，觉得有些无聊，但也不想回首都。

好在冰岛小，第一次来这里在西部峡湾路过了几个奇异的小点，一个峡湾深处荒野里的游泳池，一组峡湾边造型像未来主义的水泥体电线杆，于是决定再去趟西部峡湾。

第一次见到那个游泳池时，它还没有彻底建好，空荡荡的，在纯粹的自然里出现这么一个人造物，而且人造物和自然之间没有任何过度，就这样很直接的摆在了一起，我被这种空灵感震撼。更妙的是，游泳池的旁边荒原上，毫无道理的摆放着一个马桶。就这样一个场景，我在脑中记了七年，还想再去看看。

这一次，离着泳池很远时，我已经看到停在旁边的三五个车辆了，靠近时，听得到嬉笑声，好几个人在泳池里玩耍。马桶也不见了，它成了真正的一个新建的厕所。我稍微有些失望，那种过去的空灵感和一种对自然拥有的自私感被打破，但还是停下了车。泳池里灌满温泉，周围住着的人来这免费的野温泉打发周末。

天黑了，开车到峡湾深处的一处坟地旁，一个白色的小教堂安详的立在旁边。打算今晚住这里，Airbnb房东写明了要与幽灵为伴，我心想在低价和幽灵面前，我肯定选择低价。

晚上和房东聊天，非常健谈，也乐于分享。他之前在挪威打工，而后因为要管理家里的羊，以及接手这个房子，又回到了冰岛。他非常喜欢挪威，可以说是个精神挪威人，谈及挪威什么都好，而谈及自己家乡冰岛经常用shit来形容，尤其是说到冰岛的天气，更是抱怨。

房东给我看他过去的照片，我看到的是他的生活：在船边放火，在雪地里行车，去看玄武岩，去捕鱼，而他抱怨的是这里的天气。

十二点我走出房间抽烟，峡湾深处的风回旋着带着寒意，我在风中瑟瑟发动。旁边的教堂看不清轮廓，那一小片坟地的墓碑看上去有些肃穆但毫不阴森。天空中还有残云，伴随着深邃的天空泛着微微的光，分不清是极光还是天光，但这并不重要。

 法罗群岛 

8月21日～8月24日

穿过重重迷雾，飞机在云层中不断剧烈颠簸着，眼前的一切都无法描摹，只有浓重的雾。突然，飞机平稳了，而眼前已经是近在咫尺的地面，只是一瞬间，飞机就落地了，周围山体和建筑物也随之出现，但很快就又被云雾遮蔽。窗外是肃穆的色调，云雾将一切揉碎。

走出机场，小雨伴随，周围的一切都在迷雾之中，好像这里是被世界遗忘的地方。开车去往酒店，车程一小时，然而已经开到群岛的西北角，那里是什么我不知道，能看到什么我也不知道，法罗群岛的迷雾逐渐打开。

这一个小时的车程，法罗群岛的氛围足以将我震撼。

我从未见过如此的场景，甚至连路面都看不清，只知道车道旁两根白线顺着山体隐入不远处的雾中。云层压得很低，看不到周围的山体。稍微下一个缓缓的坡，低于云层周围的一切才逐渐清晰。我看到那些破碎的山体，到处是稀碎的瀑布自由地向下流淌，房屋并不多，眼前只有路。

稍微一个缓缓的上坡，重新回到云层之中，周围又开始隐入迷雾。傍晚的天色让一切都变成深邃的蓝色，路两旁的苔原本就是深沉的灰绿色，此时被浅灰色的云雾笼罩，更显现出高级的绿色，那是一种很淡的绿色，仿佛在灰色背景之下，稍微用点力的描摹都会过度，色彩恰如其分。这一切都无法辨认，我只是随着两条隐隐的白线向前行驶。

偶尔，对面会驶来车辆，黄色的车灯在朦胧之中显得无力，却是眼前暗沉灰色中唯一的光亮。暖色的车灯在这冷色的世界中显得异常突出，却也抵不过迷雾带来的朦胧。车速都不快，周围很安静，大家相安无事的擦肩而过。暖色灯光消失，世界再次回到清冷的灰蓝色之中。

这一切仿佛进入梦中。印象中的冰岛该是这样，可这次去冰岛并没有获得这种极致的体验。

道路的尽头是一片彩色的房子，尖尖的屋顶毫无规律的散落在峡湾深处的浅滩上，而尽在咫尺就是陡峭的山崖，如刀切一般，直直耸立在旁边，毫无办法征服的一种骄傲感。海浪一滚一滚，拍打在山崖上，巨大而沉默的黑色山体承接这一切，它的顶部隐入云雾，背面是视觉上好像被掀起的大地，表面是绿草和苔原，几只羊散落在这空间之中，漫不经心的享受着这一切。

我虽然看不清周围的一切，但是我极其享受这样的氛围，如果此时世界开始云雾散去变得清晰通透，我可能反而会失望。

放好行李，沿着掀起的大地走向山崖，在山崖的边缘，陡直的岩壁就在脚下直插大海，和海浪较劲，而我在山崖边缘与海上吹来的烈风较劲。大风拍打在身上，吹着冲锋衣不断作响，周围的草地形成海浪般的波纹状，有节奏的流淌。只有羊悠然自得，无视这一切人类称之为极致的东西。

我所在的这个小城名叫杰格夫，号称法罗群岛最好看的小镇，只因为那些好看的彩色房子。

第二天，法罗群岛竟然突然变得晴朗。这些晴朗很短暂，只存在不断翻滚的云层间隙，瞬息万变。这里的一切都在描摹着风的形状，云流动的方向，草流动的形态，浪翻滚的样貌，风在这里变得如此具象。

开车继续向西北走，路过克拉克斯维克，然后继续往北，进入维德岛，这是整个法罗群岛最北的岛屿。

路的尽头又是一个深邃的峡湾，整个群岛都是被冰川切割完的峡湾，由于切割得深，所以原本连成片的山体才变成了眼下的群岛，也正是因为切割得深，才留下法罗群岛众多如同刀切一般的碎岛地貌。那种高傲的陡峭感带来视觉上的震撼，而岛屿之间错落的关系，以及它的巨大，又带来一种沉默且富有激烈节奏的感受。

在维德岛的尽头，云雾之间，路边悬崖下的峡湾里是几个巨大的圆圈，一艘船在这些圆圈中间停靠着，船上的灯光一闪一闪，在雾中看起来如同在呼吸。

这些巨大的圆圈就是三文鱼的养殖基地。法罗群岛的峡湾甚至整个北大西洋这一带周边国家的峡湾，都非常适合人工喂养三文鱼，这一带也成了世界顶级三文鱼的出处。而眼下这几个圆圈，就是法罗群岛最为出名的品牌，皇冠三文鱼的养殖场。

我继续在迷雾中行走，几乎有些无法辨认方向，好在路只有一条。

回到克拉克斯维克，在这里的码头放好车，准备坐轮渡去对面的卡尔斯岛。我打算在岛的尽头进行一小段徒步，看一个建在峭壁边缘的灯塔。

泥泞的几乎不能称之为路的脚印，在面前不断向远处的山体延伸，被掀起的地面加上泥泞，此时成了一种阻碍，倾斜的地面让人行走困难，泥泞加剧了湿滑，就这样不是很轻松的走到了山脊之上，窄窄的山脊反而平坦，灯塔也看到了，而周围的山体还在云雾之中。

我到灯塔下歇脚，旁边一处更为陡峭的山脊明显更加好看，走过去站在悬崖边缘，看着远处沉默的北大西洋和不断翻滚的云雾，无法辨认距离，所有的空间在混沌之中，好像地球最原始的样貌，沉默深邃。

歇够了，一扭头，在云层之上一个巨大的山尖高高突现，黑压压的，如同另外一个世界的产物。它在空间上让我无法判断，因为云层遮蔽了它与眼前的较为低矮山体的连接部分，我不知道它是以一个什么样的结构上升的，我只看到一个结果，一个高度让我胆寒的山尖悬浮在空中，突兀又压抑，明明已经有些胆怯却忍不住一直盯着它看。

灯塔和眼前的一切都显得渺小。云层不断变化着，或明或暗，有些时候感觉山体马上要全部显现了，可突然一切又随着云雾消失。最终只有短短的几分钟，我大致看清了山体的轮廓，它以一种几乎垂直的方式直接插入天空，没有什么能将它压制，这种视觉上的震撼带来十足的压迫感，我无法在这样的空间中描述距离，任凭眼前的现实将我揉碎。

而后，我眼前的一切，又继续随着云雾隐去，再也不会露面。

第三天下午，我定了船去海柱，法罗群岛标志性的景观之一。那里更好的方式是徒步，但是作为私家领地，并不是每天都开放。

船长是一个腼腆的小伙子，只有二十岁。从瑟沃格的码头出来，走了没多远放慢了船速，小伙子指着一处刷着白漆的山崖说，这里曾经有一架飞机坠毁，大家都等着他展开讲述期待一个故事的时候，小伙子腼腆的笑着继续开船离开了。天气也不好，周围的什么都看不见。

到达海柱的时候，低矮的掩体顶部甚至都被云雾遮挡，更别说远处俊俏的山峰，我觉得海柱拱门背后的那座山峰才是法罗最好看的一座山，可惜此时它完全在云雾中，只能看到一个底座。

小伙子开船从海柱拱门之中穿过，同船的人欢呼着，我好像没有太大的兴致。船慢悠悠的到了一处瀑布下，周围都是玄武岩，小伙子看一整船就我一个人拿着相机，指着玄武岩说拍一张，我无力地抬起相机拍了一张，他笑一笑，给我倒了一杯热咖啡。

就在此时，云雾突然开始变得轻薄，那座最好看的山峰将它的背部显现了出来，我问小伙子能不能再开回去看看，因为现在天气变通透了。他虽然腼腆，但在行程都要结束了的时候，却毫不犹豫地把船开回了海柱。

那座山峰的正面逐渐出现在眼前，一个高耸而巨大的屏障，像是被挖去了内部，极不符合物理规律一般，斜插在海面之中，巨大的浪在它凹陷的底部拍打着，而上部具有压迫感的倾斜高大的压迫着面前我们这条船。

小伙子看我拍好照片了，加速起来又穿越了一次海柱拱门，一船人跟着尖叫。而后大家都心满意足的跟着穿回码头，才走出去没多远，背后的一切又如同法罗该有的节奏似的，隐入迷雾，大自然只给我们开一小段短暂的天窗，而后将一切收回。

最后一天，法罗群岛竟然天晴了。

说实话，虽然晴天一切都看得到，但我并不是特别喜欢晴天时法罗群岛的氛围。失去了云层的遮蔽，看得到每座山峰的顶部，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渺小了起来。

最不好看的是色彩，那种高级的素色离开，取而代之的是阳光铺洒的大地，苔原和青草混合的山体会显得有些稚嫩，那种稚嫩是一种不太好用相机去驾驭的色彩，尤其是在暗部，绿色的暗部会透着洋红，一种偏紫的色彩，这种色彩搭配是相机最不好驾驭的。

天上白云朵朵，透着清新的蓝色，这一切都失去了原本在高纬度地区的特殊感，回归到一种大部分人都能见到的平常，我并不喜欢。

海上悬湖的徒步并不难，距离也不远，因而人也比较多，但最终的景致还是蛮好看的。最后在悬崖尽头，我不再回头看那法罗群岛标志性的景观之一，而是独自面对大海，看着海鸥迎着风不断在面前的悬崖边有节奏的绕圈。

这深邃的海面仿佛有一种吸引力，看着确实有一种跳下去的冲动。这不是一种所谓的绝望，而是单纯感觉坠落的过程是如此自由，在这样的环境下坠落，这本身就是一种极致，充分与自然融为一体。理性告诉我不会这么做，但不可否认，面对这一切，会有这种冲动在心头跳耀。

在我心目中，北欧这些极致景观，并不代表“此生必去”或者“难以企及”，他们有航班直通，也没有极为特殊的手续，而且旅行信息极为成熟，清晰和透明，来这里除了消费高之外，真没有一点难度。很多地方我也去过不止一次，在感觉自己讨厌人类喧嚣时，可能就会来这里和自然独处几天。

虽然这里也是边缘，一种人类活动的边缘，因边缘而显出自然的极致，但这一切并不需要过度渲染，它仍然平常到只是生活的一部分而已，也许并不需要赋予伟大的意义。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孤独图书馆（ID：aranya_library），作者：李亚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