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过年的年轻人,躲回工作中
2024-02-13 15:15

不想过年的年轻人,躲回工作中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首席人物观(ID:sxrenwuguan),作者:未未、小遥,编辑:未未,题图来源:视觉中国

文章摘要
年轻人选择留在工作中度过春节,逃避与家人的争吵和社交压力。

• 💼 不愿回家的年轻人选择加班而非过年,以躲避家庭矛盾和无聊的生活。

• 🏢 有人在工作中寻找舒适区,以对抗传统文化和社会压力。

• 📚 一些年轻人选择和闺蜜一起加班,共享工作的快乐和回忆。

有时候,苦与乐是可以相互调换的。


比如一位在一线城市的打工人,平时或许和工作相看两相厌,但在过年的好日子里,他们竟会毅然选择一个猛子扎进工作中,甚至以自愿加班的形式,来逃避由此带来的种种烦恼。


有人感叹,九天的假期,如果都要在家待着,不是太短而是太长了。


在豆瓣,“不想回家/不想过节联盟”小组中,农历大年三十当天,有人在自嘲过年人设是“嗯”,有人在相互交流不回家的年夜饭,该点什么外卖,也有人临时退掉了回家的火车票。


人类创造城市文明,不同的城市文化,也反过来塑造个体生活。“回家过年”的名义,召集了不同城市和职业的人们聚在一起时,不想过年的年轻人,躲回工作中寻找舒适区。


以下是他们的故事。


留深加班省力又省钱


(阿白,工作5年)


我是一家电商公司的买手,大年三十的晚上,我还在“坚守岗位”。


比如整理了下汇报工作的材料,看了看同行们的数据,以及了解了下2024年各平台的新政策。


很显然,这并非是一定要完成的工作。腊月二十八和二十九,在家中捧着电脑工作了两天后,我就已经找不到一点可以继续干的工作。


留在深圳加班,是计划之外的事情。原本,我抢到了回老家河南的火车票,但2月4号,我退掉了刚刚“抢”到的高铁票,原因是再次因为恋情和父母大吵了一架。


在父母眼中,我和男朋友的外在条件相距甚远:比如我是海归研究生,他连初中都没上完,我是城市户口,他是农村户口,甚至他和我身高都是169cm也成为了母亲挑剔的维度。


更令他们无法接受的是,我和男朋友都是不婚主义。在我们看来,法律并不能维护爱情,只是人类社会结构的一种制度。


因为这些事情,我和父母已经爆发了无数次争吵。每当我试图以男朋友虽然没有接受高等教育,但有一技之长说服我妈时,我妈就使出无理取闹的杀手锏:你们这么厉害,怎么还买不起深圳的房子!


我气极,又无力反驳,应对的办法是暂时关闭沟通的窗口,直到有经济能力向父母证明,我可以过得很好。


两天后,我给家人发去信息,告知他们因为工作原因,需要留在深圳加班,无法回到河南老家了。一天后,父母终于回复我,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好的。


“不回去过年了,不用给亲戚家小孩红包了,还省钱了。”在收到父母回复后,我拍拍男朋友的肩安慰他。


事实上,我留在老家的同龄人们都已经已婚已育,每年过年回家,主要约会的对象也是同样在外工作的朋友们。


与结构对抗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但我还是想尝试。在工作中“躲”了三天后,我决定趁着假期没结束,和男朋友自驾去福建的小镇上玩一圈。


而工作,既是我对抗的方式,也是我对抗的出口。


主动加班逃避社交


(李李,工作1年)


我是一个新媒体编辑。过去,我的人生准则是,没人会真的热爱工作。但最近,我的人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质疑工作、理解工作、拥抱工作。


因为行业性质原因,我在年三十前一周已经从北京回到了老家内蒙古赤峰居家办公。一开始,看到这样的安排我是不满意的:为什么回家还要工作?


但很快,我意识到,居家办公对我来说也算是件好事:当亲戚们来我家走动时,我可以避免和众人一起出现在餐桌上。


这要从我特殊的饮食习惯说起。作为一个生活在内蒙古的蒙古族人,我不吃猪、不吃牛、不吃羊、不吃鸡。


这意味着,聚餐时的大部分菜都与我没了缘分,也意味着,从我出现在餐桌上的那一刻开始,无论他们在说什么,都会停止,然后一直注视着我,直到我吃下第一口菜。


离开时也是如此,他们会暂停交谈,对着我离开的背影不断询问:“吃饱了吗?”


“吃饱了。”我甚至不敢回头看一下他们的眼神。虽然我极力安慰自己这是亲人爱意的表达,但还是感觉身上有着很大的压力。作为一个深度社恐,我不喜欢被人关注,尤其是两个以上的人,这会让我感觉到头皮发麻。


好在很快,我就找到了化解问题的办法:借口加班躲进屋子中,避免在聚餐时出现。


这样就可以不受任何前来拜访的人的干扰,从白天到天黑。只是偶尔走出房间吃饭和上厕所的时候,我依然不可避免地会与他们碰面,但我会尽量加快速度,尤其是回去的脚步,装出一副工作很忙,急需我回去处理的样子。


而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受到没人干扰、用在工作上的时间更长(有些时候即使下班了,我也会因不愿出房间而自愿加班)的影响,我的工作效率居然还挺高的,粗略估计至少是之前的1.5倍。


每个询问我“下落”的亲戚在得到我妈“她在上班,得一直上到大年三十”的答复时,几乎都会感叹我很不容易,随后将目光转移到在场的其他人身上,试图寻找下一个可供关注的对象。每次在房间里听到话题的转变,我都会暗自松一口气:“躲过去了”。


至于过了年要如何面对,我还没有想好。不过,下一个借口正在我的脑海酝酿中。


和闺蜜甜蜜双排加班


(杨柳,工作4年)


我是一家快消公司的供应链管理,平时在上海打工,最近回到了老家太原。


2月6日,我的假期开始,但2月9日,我已经拎着笔记本电脑,找了家咖啡店开启自愿加班。


别误会,本人家庭关系和睦,日常母慈子孝,只是太原生活的细节,让我感受到暮气沉沉。


比如我在家看书如果被来家中拜访的亲朋好友看到了,大家会大惊小怪地赞叹我爱学习,但其实这只是我的生活方式,走在地铁里,路人移动的速度像是在散步,凛冽的寒风中,甚至带有一丝铁锈的味道。


时间一长,我就觉得无所适从。


“消费世界不允许‘无聊’存在,消费文化致力于消除它,按照消费文化的定义,幸福的生活是绝缘于无聊的生活”。而这么做的目的之一在于维护工作伦理,让人们摒弃追求自由。


在《工作、消费主义和新穷人》中,作者鲍曼曾如此解释我的心态。


确实如此。但就目前而言,相比老家的“无聊生活”,我还是更喜欢在工作中,寻找自我定位。


是时候借助工作寻找一些快乐了。


顺便一提的是,2月9日去咖啡店加班前,我没忘记把刚从北京赶回家过年的闺蜜,一起拉上。


从推门走进咖啡店的那一刻,我和闺蜜会心一笑,因为里边坐着的,明显都是“返乡”后又躲出来加班的人们。


大家的共同点是:面前摆着笔记本电脑,每人面前放着杯美式或手冲咖啡,聚精会神地盯着面前的屏幕。我们很快融入了,这才是熟悉的生活。


我和闺蜜是高中同学,我们学校是寄宿制。十年前,我们一起吃完早饭去上早自习,十年后的现在,我们继续一起吃完早饭去咖啡店上班。


隔壁的同桌也为我的“回忆杀”带来了些许氛围感。她自称在上海的一家投行工作,在我对着数据表格核算2024年的工厂计划时,她也正皱着眉写ppt。


除了线下办公,我还和同样坚守岗位的朋友们彼此分享着“加班”的快乐,并互吹彩虹屁。


“表情包分享给我。”


2月9日下午,我把催促老板一起加入工作的对话,截图分享给一位朋友时,她很快回复我。显然,她需要同样的表情包把老板从假期生活中“拽”出来。


“我们是要成为富婆的人。”2月9日傍晚,当我和闺蜜先后结束工作后,对彼此的未来给予了充分肯定。尽管在外人看来,我们更像是老板的“狗腿子”。


或许,这就是当“好学生”的快乐。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首席人物观(ID:sxrenwuguan),作者:未未、小遥,编辑:未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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