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扮自己,是我和妈妈的“第一场战争”
2024-02-23 12:06

打扮自己,是我和妈妈的“第一场战争”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F小姐MissF(ID:newMissF),内容编辑:Yuzu、Felicia,原文标题:《我和我妈的第一个和解:扮靓》,题图来自:视觉中国

文章摘要
文章讨论了女孩化妆打扮与母女关系之间的关联,并探讨了东亚文化中对女孩打扮的误解。作者认为鼓励女孩自由打扮是一种赋权行为,而妈妈也需要关注自己的形象。这些探索成为母女之间的反向传递的方式。

• 💄化妆是女孩自我探索的重要一步

• 👩‍👧 妈妈的鼓励对女孩来说意义重大

• 🌸妈妈开始关注自己的形象,重新探索自我路径

一个帖子在小红书上火了:博主穿了一件“妈见打”的深V礼裙、化着繁复的浓妆,准备出门参加宴会。


她不怕别人怎么看她,却担心妈妈觉得她穿得太暴露,反对她如此装扮。


但妈妈见了她,不但没有如想象之中贬低她,反而鼓励她“下一次你可以化更浓的妆”。这是她完全没想到的,妈妈给她的正向反馈。


▲小红书博主星球雨RainyPlanet


这样的母女日常似乎稀松平常,但在帖子下面,很多女孩儿都表达了自己的羡慕和不可思议。妈妈的夸赞似乎并不惊天动地,却是女孩们想象的亲密关系良性交流。


在很多女性的成长经验里,女儿与妈妈的角力之一,就是如何定义女性形象——具体至化妆出门,也成了女性转向独立的时期需要悄悄隐藏的事。女孩把唇膏和粉底都藏在柜子里,直到她可以有决定妆容的话语权。


女孩化妆还是不化妆,似乎提前地被写上许多价值判断。过度地为美丽付价、超出自己能力范畴、审美焦虑到极致是“服美役”,20世纪90年代就有学者愤怒地书写过女人们为了美丽而付出的劳动。


在《The Beauty Myth》中,娜奥米·伍尔夫认为对美丽的追求是对女性能力的一种削弱,也是一种责罚。可如今“美役”的讨论也越来越严苛:化妆、卷头发、做指甲都会被粗暴地归纳为因为美丽标准而服“役”。


▲Naomi Wolf的著作《The Beauty Myth》


过度的批评带有一些不经意的厌女。


东亚父母熟悉的语境中,对女孩打扮有太多误解:妆太浓,指向女孩业务、学习能力不行,需要靠脸蛋来补偿;妆太浓,会指向品性问题,如招蜂引蝶,不懂节俭之道,下意识地被认为不贴合“良家淑女”的规范;它甚至还带着一种父母的生存焦虑——她是否符合周边的规范。


女孩儿们的青春期总是灰蒙蒙的,她们害怕身体自然的曲线,害怕发尾的馨香。在白炽灯教室里,女孩儿们把自己藏在校服里。关于美丽的祈祷是噤声的,在这点上,女孩也必须成为男孩,她梦到的是分数和家庭的期待。但她也不能只是男孩,所以她还需要善解人意和天生丽质。


女孩们换上鲜亮的、丰沛的、有时候甚至是刺目的色彩。这并不是服役——这其实是很多女孩们探索自我途中非常重要的一步。


当女孩们化上和电影里的角色一样的浓妆,并开始发自内心觉得自己明艳照人,她便发现了一种观察自我、对照世界的办法。化妆如同游戏,如同自我探索的工具。


当妈妈不允许女儿化浓妆——或许正是因为妈妈正在经历多重焦虑。妈妈在女儿身上投射了知书达理、温柔善良的美好传统形象愿望之余,也会暗中害怕,因为化浓妆是妈妈的经历与体验里,一件不可做、不值得做与不配做的事情。


所以,当妈妈说,女儿,妆可以再浓一点——是一件动人的事情。在那瞬间,妈妈会不会想到因美丽而蒙羞的年纪?妈妈也用自己的身体去经历过许多“不可说”。


跨代创伤(Generational Trauma)的意思是,当一代人经历过创伤后,他们很有可能会把自己面对创伤时候的经历、情感、心态交移到自己的下一代身上。东亚妈妈和女儿之间又何尝不是这种关系?那些曾经压在妈妈身上的重量,总是通过妈妈的行为,继续传递给女儿们。


但总有足够酷的妈妈们,她们愿意把这种代际的诅咒亲手砸掉。把妆化得浓一点,把头发染成浅色,在夏天的时候露出腰肢,酷妈妈们总是尽可能地鼓励女儿闪闪发光。


虽然说女人从来不需要他人的允许来行动,但是妈妈的鼓励和应允对每个女孩儿来说都意义重大,因为那是一种自上而下的赋权,一种晚辈和长辈之间的女性同盟。


我有一个非常酷的朋友,她总会开玩笑说,自己最“隆重”的时候可能就是中学时代了。她有个爱美的母亲,总是不遗余力地鼓励她穿自己喜欢的衣服。她的妈妈帮她把校裤的口裁剪成收身的款式,好让女孩儿露出纤细的脚踝。


每个早上,她妈妈如果起得来,甚至会帮她卷一卷头发。十三四岁时,妈妈决定打破规矩,主动陪她去打耳洞。在爱美的路上,妈妈永远是给她保驾护航的那个人。


长大后的她,虽然自己选择了不再花太多的时间在化妆打扮上,但是那种酷妈妈传递给她的态度永远没有离开她。其实,正因为妈妈对她浓妆艳抹的宽容,才给了她自我探索的余地,让她发现了关于美丽的劳动,其实是一则可选项,而不是女孩的必做题。


如果说女儿化什么妆的自由来得自然而然,那么妈妈开始化妆,则是更动人的故事。一部分女孩们先发现,毕业、工作离家以后,回去看望妈妈,妈妈不一样了。


一部分妈妈开始自我关注。一向把所有精力放在家务劳动、子女学业上的妈妈们,在孩子离家以后,从家务和经济负担中解放出来,有时间和盈余打扮自己、多多游戏,重新把力气放在自己身上。


一部分女性开始帮妈妈“改妆”。虽然妈妈不提,但喜欢漂亮的妈妈,说自己活了这么久,只在结婚当天化过一次妆。


也许并不是所有妈妈都需要化妆,但有些妈妈可能只是压抑了自己的愿望。一些妈妈开始大变样。她们原本觉得自己不需要,也不必须;但当她们去尝试,她们获得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心灵体验,一件一件地,去做从来没做过的事:涂红唇、染金发、穿短裙,又或者,学开车、认识新朋友、练一项新技能,她们突然发现,自己和年轻人也并无两样。


妈妈对化妆的焦虑更重。


不仅是对“需要美,但是只能天然美”的纠结,对于良好女性想象的纠结,更是关于年龄与身份的纠结。似乎一旦成了妈妈与婆婆,美丽的权利就与她们绝缘,当她们尝试去变得美丽,反而会让她们不断质疑自己该不该、配不配。


所以当妈妈穿上自己喜欢的衣服,为自己的未来做新奇的构想,这些微小的举动才变得更加可爱。妈妈拥有了新可能。


而所有这些探索,都变成了母女反向传递的办法。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F小姐MissF(ID:newMissF),内容编辑:Yuzu、Felic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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