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珊卓创造了历史——这位加拿大籍韩裔女演员凭借《杀死伊芙》,获得了第76届金球奖的“电视类剧情类最佳女主角”,成为史上第一个获该奖项的亚裔。
与她争夺这一奖项的都是白人演员,如因饰演《归途》而被提名的茱莉娅·罗伯茨,和已经凭借《使女的故事》获奖无数的伊丽莎白·莫斯等等。
《杀死伊芙》
吴珊卓是一名出生在加拿大的韩国人。她从小学习芭蕾舞,10岁就登台表演,此后在加拿大国家戏剧学校学习,吴珊卓算是科班出身。23岁的吴珊卓有了第一部作品——1994年,《双喜》上映,这部电影正式开启了她的演艺之路,凭借在《双喜》中的表现,她拿下了戛纳国际视听展最佳女主角奖。2000年,她又凭借《钢管舞娘》获得了米兰国际观光影展最佳女主角奖。
2005年,《实习医生格蕾》(第一季)中的克里斯提娜·杨让不少人记住了吴珊卓这张极具个人特色的面孔,还有她的演技。
凭借此角色, 吴珊卓获得了2006年第63届金球奖电视类最佳女配角。她的表现也获得了观众的认可。2015年,吴珊卓获得第41届人民选择奖最受欢迎的“离剧”角色奖。在此之前,这个奖项一直是被白人包揽,黑人演员和亚裔演员被严重忽视。
吴珊卓的演艺事业起步虽早,但成名较晚。2005年,吴珊卓已经35岁了,这或多或少与她的“亚洲血统”有关。尽管曾获得金球奖和人民选择奖的认可,但从2005年开始,吴珊卓连续五年陪跑艾美奖——五次提名剧情类最佳女配角,却颗粒无收。
《双喜》
吴珊卓并非个例。
在艾美奖长达七十年的历史中,只有两位亚裔演员拿到过艾美奖杯:2010年,英国籍印度裔演员雅奇·潘嘉比凭借《傲骨贤妻》拿下了最佳女配角。2017年,英国籍巴基斯坦裔演员里兹·阿迈德获封迷你剧/电视电影部门最佳男主角。
艾美奖就是美国主流影视圈的缩影。据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曾发表的报告显示,2014~2015年期间,在所有的广播和电视节目中,亚裔角色仅占到3%~4%。
2016年,南加州大学的一份报告指出,在所有有台词的角色中,只有28.3%来自少数族群。其中,亚裔演员经常坐冷板凳,至少有一半的影视作品中都没有一位有台词或有姓名的亚洲人或亚裔美国人。
2017年,奥斯卡公然歧视亚裔。在2月28日的颁奖典礼上,主持人Chris Rock请来了3个穿着西装、手持公文包的亚裔儿童,扮演会计师Chris形容他们是“最敬业、精准与勤奋工作的代表”,并说:“如果有人不喜欢这玩笑,用你的手机发推特,你的手机也是这些孩子做的。”这个不怎么高级的玩笑招来了批评——超过20位学院派亚裔成员联合发表公开信,强烈要求道歉,这其中包括李安。
同年7月,两位亚裔演员,金大贤(Daniel Dae Kim)和韩裔加拿大女演员朴敏庆(Grace Park)宣布退出CBS《天堂执法者(Hawaii Five-0)》中。作为主演,二人的片酬比其他白人主演少了10%~15%,两个人以退出表示抗议。事后,金大贤在Facebook上写道:“作为亚裔演员,通往平等的道路并不平坦,但我希望你们能对未来充满希望。”
在那些受到热捧的影视剧作品中,亚裔演员饰演的角色非常单调。亚裔男演员刘易斯·谭(Lewis Tan )曾在接受CNN采访时说:“我们亚裔男演员不是演忍者、书呆子就是僧侣、医生。亚裔女演员大多是和白人约会的扮演性感女性。”
甚至,连改编自亚洲作品的影视剧都要由白人饰演,比如《攻壳机动队》选择了斯嘉丽·约翰逊(Scarlett Johansson)来饰演。Netflix根据日漫《死亡笔记》改编的电影也选择了白人饰演主角。此事引发争议后,一位制片人对媒体表示:也曾经在亚洲演员中选角,但找不到合适的人,主要是因为亚洲的演员英语不好。
亚裔演员被忽略的现象被业界人士总结为“体系问题”:SAG-AFTRA 联合工会(由美国演员工会和美国电视与广播艺人联合会合并而来)的亚太美国传媒委员会的主席Ren Hanami认为:因为大多数影视公司的老板是白人,而电视剧的创剧人、编剧也大多是白人,这些决策者更愿意写或拍他们自己的故事,也就是以白人为主的故事。
2018年8月,亚裔爱情喜剧《摘金奇缘》(Crazy Rich Asia)引爆了美国市场,在烂番茄上的好评度高达92%。主流媒体也给予了高度肯定。《底特律新闻》评论家Adam Graham认为:“它以一种不同寻常的方式讲述了一个有趣的故事。通过这样做,它展示了伟大的故事如何跨越文化障碍,最终丰富了我们周围的世界。”
不少美国观众认为,亚裔演员的命运终于迎来转折。然而,亚洲观众却感到十分费解,他们认为这部电影故事老套,人物脱离实际,是一部典型的白人“意淫”亚洲家庭的电影。作家开寅的文章《哪是什么疯狂有钱亚洲人,不过是老美出口转内销》将这部电影的成功归因为顺应了欧美大众由来已久的“唐人街式“的审美:创作者由于对中国和亚洲极度缺乏深入了解,而产生的一厢情愿单调浮夸想象,恰巧和多多少少都有曾经在唐人街充当好奇路人经验的美国普通观众对上了茬,双方一拍即合互相引为知己,让影片产生了爆棚的商业市场效果。
早已习惯了演配角的吴珊卓也没想到,她能成为《杀死伊芙》的主角,并为自己带来一座奖杯。
据外滩TheBund报道,最初拿到剧本的时候,吴珊卓问经纪人,自己应该研读哪个配角的台词——对于大多数观众、甚至演员而言,白皮肤当主演是默认设置。当她得知女主角是自己的时候,吴珊卓才恍然大悟,“这么多年来,(美国主流影视业)都在从某个特定的角度展示世界,我被他们洗脑了!”
(本文整合了全媒派、外滩TheBund、25帧、天使爱米粒的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