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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董必政
头图 | 视觉中国
产能过剩，产品降价，行业洗牌，股价下跌，跨界者止步，充斥着整个光伏行业。
与此同时，光伏P型电池PERC已经接近发电效率的极限，没有提升的空间。光伏电池技术路线也再次来到十字路口，而众多企业也在押注TOPCon、HJT、BC等新的N型技术路线上，互相观望。
这时，晶科能源带头扩产TOPCon电池，而隆基却选择另一条小众的BC技术，并在产能上选择了保守策略。
正因如此，2023年，光伏组件厂商的排名变动，王座易主。隆基绿能的“三连冠”王朝终结,晶科能源重回第1。
据Infolink统计，2023年全球组件出货排名前5依次为晶科能源、隆基绿能/天合光能、晶澳科技、通威股份/阿特斯。
（数据来源：北极星太阳能光伏网、Infolink）
一、悲观者正确、乐观者前行
产能过剩，免不了一场光伏产能的淘汰赛。
淘汰赛最后留下来的，只有先进产能。生产成本低，光电转换效率高（即单位阳光照射的发电量多），便是先进产能的特点，也是光伏行业发展的逻辑。
当下，光伏电池技术正从P型电池PERC升级到更为先进的N型电池（即TOPCon、HJT、BC类）。
但，各大厂商并未在N型电池技术形成一致，纷纷押注了不同的技术路线。
晶科、天合、晶澳等选择了TOPCon，隆基、爱旭押注了BC类，东方日升等看好HJT电池技术。
不同阵营就是“死对头”，一旦某种N型技术路线遥遥领先，留给输家的往往是固定资产减值、产线报废，甚至公司破产。
回顾光伏发展史，光伏也出现过晶硅电池、薄膜电池两种技术路线。薄膜电池技术没有突破，而晶硅电池技术却突飞猛进，转换效率节节攀升。曾押注薄膜太阳能电池的汉能、重庆神华，最终破产出局。
在光伏产品价格下行的背景下，各厂商采用不同经营的策略，押注了不同的技术路线，也就造就了2023年组件竞争格局的变化。
在TOPCon技术逐步成为N型电池技术的主流的背景下，2023年10月隆基在投资者关系记录表中表示，坚持“不领先，不扩产”的原则，不抢建TOPCon产能并稳妥储备现金，而晶科等竞对积极扩产先进的TOPCon产能。
“悲观者正确，乐观者前行”，便是隆基组件排名下滑的原因。
1.隆基扩产保守
在2023年初的规划中，隆基绿能预计2023年组件出货量为85GW。
不过，受光伏产业链价格持续下滑，以及不参与低价抢单等策略的影响，公司在2023年三季度业绩说明会上披露，组件可能只能实现2023年出货目标的85%,与晶科的超预期出货量形成鲜明的对比。
另外，在扩产的力度上，隆基也较为保守，主要有2个方面的原因：
一方面，由于产能过剩，光伏降价明显，组件价格甚至跌破1元/W，企业盈利难度加大，隆基预料到产能过剩，保守扩产，降低经营风险；
另一方面，隆基留下本钱，保存实力，是为了押注自主研发的N型电池技术——HPBC。
隆基保守的策略，同样也体现在财务数据上。
在资本开支方面，2023年前3季度，隆基的资本开支额为77.13亿，远小于同一阵营的晶科、天合、晶澳。
（数据来源：choice）
在资产负债率方面，2023年前3季度隆基绿能的资产负债率为56.35%，而扩产TOPCon的晶科能源、天合光能的资产负债率分别为73.29%、71.61%。
（数据来源：choice）
综合来看，隆基绿能的经营杠杆较小，财务状态更好，抵御风险的能力更强。
对于BC技术，隆基认为，在N型电池技术中，BC电池的理论转换效率更高；如果BC技术工艺拉通且成本问题得到解决，则BC产品将有竞争优势。但，目前BC产品并不具备明显的优势。
截至2023年底，隆基的电池片产能接近90GW。其中，HPBC电池产能约35GW，TOPCon产能约30GW。而这30GW的TOPCon产能，主要源自于终端客户的短期压力。
2.竞对积极扩产
与隆基截然相反，晶科能源等厂商选定TOPCon为N型电池技术路线，带头快速扩充TOPCon电池产能。
在产能过剩背景下，晶科能源、天合光能等厂商扩产的风险并不小。
但，勇敢者先享受世界。
在产能方面，晶科能源规划2023年年底电池片、组件分别形成90GW、110GW产能，其TOPCon电池的产能超过70GW；天合光能规划2023年底年底电池片、组件产能将分别达到75GW、95GW，其电池片TOPCon产能为40GW。
凭借TOPCon产能的大增,晶科能源、天合光能在出货量上均取得不错的成绩。
然而，光伏巨头加码TOPCon产能之后，其他厂商又纷纷跟进。据CPIA预计，2024年、2025年TOPCon占比有望提升，成为主流的光伏电池片。
不过，电池环节依然过剩明显。据Infolink统计，2023年末电池总产能达到1100GW以上，超过终端需求两倍有余。其中，TOPCon电池产能为670GW，PERC电池产能为506GW。
但，先进的TOPCon产能永不过时，还能与腰部、尾部企业拉开差距。
目前，晶科能源、天合光能的TOPCon电池的转换效率较为领先，可达到26%左右，且已经超过了PERC电池24.5%的理论转换效率极限，且仍有提升的空间。
凭借效率高、产能大，晶科能源、天合光能等厂商的TOPCon电池及组件出货量大增，也加速了老旧的PERC产能的出清等。据InfoLink统计，截至2023年12月，已经确定关闭的PERC电池产能的项目达到50.6GW，占比约10%左右。
此外，据CPIA统计，凭借更高的转换效率，在组件招投标项目中，头部企业报价范围普遍高于二三线企业报价。根据CPIA整理的数据，2024年2月组件环节整体的开工率为23%，TOP9组件企业的开工率为49%。
（数据来源：CPIA）
短期来看，晶科能源、天合光能等厂商凭借扩产先进的TOPCon产能且不断迭代，在出货量上有望与隆基拉开差距。
二、留给隆基的时间不多了
在前4大组件厂中，隆基绿能是唯一未大规模跟进当下主流光伏电池TOPCon的组件制造商，且直到去年9月，才正式宣布押注BC电池。
隆基把未来重回组件王座的“赌注”，押在HPBC上。但，隆基要想重回巅峰，且与TOPCon厂商拉开差距，必须满足以下3点：
1.隆基的HPBC要在光电转换效率、生产成本要取得优势；
2.隆基研发出具备效率优势的集中式场景产品；
3.隆基对HPBC的扩产，要先于下一代技术的落地至少3年以上。
（1）效率、成本决一胜负
TOPCon、HPBC同为N型光伏电池技术，其性能差距还得体现在光电转换效率、生产成本上。
如果两者相差不大，两种技术将共生；如果两者相差较大，先进的技术有望迅速抢占市场。
当下，在组件的转换效率方面，晶科的TOPCon组件与隆基的HPBC组件在转换效率上，并未拉开较大的差距。
隆基绿能官网显示，隆基的Hi-MOX6系列组件搭载了HPBC电池，最大功率可达600W，组件转换效率最高可达23.2%，凭借正面转换效率高，主要应用于工商业屋顶等分布式场景。
（资料来源：隆基绿能官网）
晶科能源官网显示，晶科的TigerNeo系列组件搭载了TOPCon电池，最大功率可达630W，组件
转换效率最高可达23.3%，可应用于大基地、地面电站、工商业屋顶等多场景。
（资料来源：晶科能源官网）
另外，同样押注BC技术的爱旭股份，其ABC组件彗星系列的转换效率最高可达23.9%。因此，BC电池的转换效率具备与TOPCon拉开差距的可能。
此外，BC电池的理论极限效率为29.1%，高于TOPCon电池的28.7%。
不过，隆基的HPBC的转换效率能否超过TOPCon，但需要其研发实力和研发进度，仍有不确定性。
在生产成本方面，相较于TOPCon、PERC，BC类电池的成本更高，主要体现在设备成本上。此外，BC电池生产对新技术和新材料的要求较高，配套产业链尚不完善，且落地周期比较长，导致BC电池从研发到量产慢于其他路线。
据券商统计，目前TOPCon设备投资约为1.6-1.8亿元/GW，低于HPBC的1.8-2亿元/GW，高于PERC的1.2亿元/GW。
对于BC电池降本，隆基也给出了时间表。据隆基绿能的投资者关系活动记录表，公司预计在2024年底或2025年年初公司的BC类产品成本将会低于PERC产品。
（2）集中式场景产品落地
光伏的应用场景分为两类：集中式、分布式。其中，集中式场景为戈壁等地面大型电站等；分布式场景为工商业及户用屋顶等。
在光伏组件的选择上，集中式电站在安装组件时，需要用支架对组件倾斜安装，正反两面都有机会被太阳光照射，往往会选择双面发电效率综合更高的光伏组件，而屋顶光伏因只有一面可以接触到太阳光，往往会选择单面发电率更高的光伏组件。
凭借正面转换效率高，隆基的HPBC产品也多用于分布式的屋顶光伏。在集中式电站这类双面场景下，BC电池在双面率上低于TOPCon电池，综合发电量并无优势。
根据隆基的投资者记录表，目前公司BC技术的双面率基本在65%到70%之间，低于TOPCon电池的85%。
因此，隆基的HPBC产品要切入集中式场景，必须提升双面率，或者在正面功率上较大幅度有较大的提升，抵消背面率低带来的影响。
一旦实现，隆基的HPBC产品便可以进入集中式场景，去争夺更多的市场份额。
（3）越快越好
产品力只是一方面，产品力+产能才是真正的“王炸”，才有可能让隆基重回巅峰。由于规模化的原因，产品力的差距会在业绩上被放大。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隆基的HPBC取得领先的时间点也很重要，一定要在下一代电池技术规模落地之前，且越早越好；否则，电池技术之争仍会有变数。
作为下一代电池技术，业内一致认为钙钛矿电池是确定性的趋势，且转换效率高于TOPCon、HJT、BC类等N型电池。
不少组件大厂研发的钙钛矿叠层电池的转换效率能达到32%+，但钙钛矿电池的规模化落地还需5年之后。
此外，根据隆基的投资者记录表，若隆基在成本、量产效率上取得领先，会领先2-3年或者考虑建设周期会更长一些。
保守来看，隆基凭借HPBC技术在N型电池取得领先，最好早于钙钛矿电池的规模化落地要有3年以上的时间。按照现在这个时间点来推算，大约在2026年之前。
如果，在临近钙钛矿电池规模量产时，隆基的BC类产品才取得领先；那么，隆基又将面临该不该扩产，扩产后能否收回成本等新的问题，其BC类电池领先的意义也就没有那么大了。
因此，看上去，N型电池时代才刚刚来到；实则，留给隆基的时间并不多了。
反过来想，若隆基能够与时间的赛跑中胜出，HPBC电池扩产的公告一旦披露，这将成为隆基开始反击的标志性时刻，N型电池技术的格局又将迎来变数。而被套的股民和机构也会看到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