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雷德利
都说粉丝行为偶像买单，因此饭圈大忌之一就是不要舞到本尊面前，但杨幂的粉丝最近“破戒”了，在她两天前的一次商业活动上，蜜蜂们拿着的手幅不再是夸她仙女，而是“嘉行不义必自毙”。众所周知，嘉行是杨幂所属的公司，她既是核心艺人，又是公司股东之一。
这场线下的“示威”已经在线上发酵了数日。截至毒眸发稿，“杨幂粉丝线下抵制嘉行”话题在微博已经有了4亿的阅读。为了表示对嘉行的不满，粉丝们甚至把头像一致改成了“抵制自制，嘉行倒闭”。
让粉丝们如此刚的直接原因，是一部甜剧《许你暖暖的晨光》。在众多角色未定之时，这部剧已经网曝了杨幂要出演，并且出品公司为嘉行全资子公司嘉行星光，这让粉丝觉得有强行消费杨幂之嫌。
粉丝们把头像一致改成“抵制自制，嘉行倒闭”
为何粉丝们对杨幂本人也占股的公司如此嫌弃？这要从嘉行此前的作品说起。
从《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到《谈判官》，杨幂出演的大剧通常都会奶上同公司的几个新人，这也被外界认为是附带的“嘉行大礼包”。对于新人来说，这自然是相当划算，既提升了咖位又混了个脸熟，但对于杨幂来说可就未必了。
在粉丝们统计们的杨幂剧集里，杨幂有《王昭君》《上书房》《美人心计》 《仙剑三》这样的好剧，足以打破演技撑不起一部好剧的传言，可杨幂出产的“烂剧”，却不约而同地来自嘉行自制：《微时代》（豆瓣4.9分）、《谈判官》（3.4分）、《筑梦情缘》（4.7分）。因此，在粉丝们看来，杨幂不是没有演技，而是被嘉行的眼光和制作水平耽误了。
演技被质疑，对于杨幂来说也不是新鲜事，她的粉丝在此时大动干戈，或许是因为感受到了外部萧瑟的环境。如媒体们所述，85后小花实是日子过得艰难，眼看着年纪已经到了大青衣，却没有几个能扛得动真金白银的角色。比她们更鲜嫩的90后、95后小花却已经争先恐后地冒了头，今夏最热的剧集之一《亲爱的》女主杨紫就是1992年生人，和杨幂足足差了6岁。更重要的是，比杨紫更年轻的鞠婧祎、关晓彤等人走的戏路跟杨幂也并无不同，吃的都是都市言情、古装甜宠题材红利。
《亲爱的，热爱的》
如果拼颜值生产力，杨幂再宛如仙女，也很难让大众都吃她的颜，毕竟这圈子里年龄是天堑，每个女明星都有自己的赏味期限，除非转型成实力派。之前她试着拍过《宝贝儿》，但市场不买账，更被官媒点名批评；后来去了《绣春刀2》，导演路阳采访时干脆直接被问是不是向商业妥协。现在她已经33岁了，却还要在《许你暖暖的晨光》这样的甜宠剧里打转，也难怪粉丝替她着急。再看同期的花旦，除了佛系的刘诗诗，刘亦菲（《南烟斋笔录》拍完了暂未上线）、赵丽颖都有拿得出手的新剧（和郑晓龙即将合作），粉丝自然替杨幂不值。
所以，表面上看，粉丝们大撕一场，透露的是娱乐圈小花一岁一枯荣的残酷逻辑，折射的是女艺人们的生存焦虑。这倒不难理解，就算是一直不演快消剧的海清，也要在First上找到机会说一嘴女演员的不容易，何况是可替代性更强的偶像剧女主？杨幂作为嘉行的核心艺人，几年来没有得到半点演技硬货上的提升，所以，嘉行被指责倒是也不无辜。
杨幂粉丝对嘉行发起的诉求
但嘉行应该独自接住这口锅吗？也未必。
在这件事里，粉丝试图把杨幂和嘉行分割，理由是在股权稀释之后，杨幂本人占股已经非常少。因此，她更应该考虑的是自己演员的身份，而不是公司经营者。但明星通过家人代持早已是心照不宣的操作，杨幂身上股东和演员的身份究竟哪个应该放在最前面，粉丝和路人们都不能下断言。需要提醒的是，嘉行传媒在新三板退市之前，2017年实现营收4.78亿元，净赚接近2亿，在同类型公司里都属出挑。所以，当年的杨幂，非但没有人喊着让她坚持做演员，而是纷纷夸她是资本女王。
但嘉行当年的业绩一半来自于艺人经纪，吃了现在非常政治不正确的流量红利，随着去年以来监管趋严、圈内自查，这波红利已经见底，起家于流量之上的嘉行也就从资本新贵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
兴许是见今年势头不对，粉丝们希望把杨幂与嘉行彻底切割，让她落个好名声，搬出2016年杨幂在专访中的“我的意见从来都是随意被推翻的”来佐证她被嘉行其他人“绑架”，但这则访谈里杨幂的下一句是“他们推翻我的时候一定有说服我的理由，而且我会觉得，他们会比我更加了解市场吧”。加上杨幂爱开玩笑的性格，这并不是一笔可以将杨幂与嘉行彻底切割的实锤。从易立竞和王屹芝的访谈就可以看出来（这应该是这几年可窥得杨幂真性情的访谈之二），杨幂从来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小女孩。
“杨幂从来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小女孩”
作为嘉行唯一的顶流，她被对赌协议绊住倒是更有几分可信之处——嘉行为获得战略性融资，在2015年和尚世影业签署了对赌协议，三年累计实际实现的税后净利润不能低于3.1亿元。且嘉行四美之一的李娟在2017年就从核心高管职位离开，更令外界猜想是否有“套现”的可能。不仅如此，根据 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曾持股嘉行15%的西安奇幻丰帆已于今年1月注销，后者正是李娟与其夫高帆的公司。
但不管资本如何运转，杨幂 “奶”了不少新人是真，作为公司股东获利也是真。这种获利，有直接金钱上的，但更多的是商业流量加身的光环。前两年这些“烂剧”并不是“烂剧”，而是所谓的IP剧、流量剧，时移世易，今日非要把杨幂从这场资本游戏里摘出来，这是故作天真的世俗。
曾经最接近杨幂的身边人刘恺威评价杨幂过“一直很有话题度”，“我和我太太的发展方向不同，我比较有艺术性一点。也不是说她没有艺术性，但你不能否认她的商业价值。”而且，即便嘉行真的能强迫杨幂去演“烂剧”，她的演技也是自己的，这是作为女明星最体己的贴身之物，谁也夺不走。除非，这样东西本来就不存在。她非常擅于做的一件事是在采访中偷换概念，采访者问她演技，她答体验。这是一个混迹于媒体多年的明星的“媒介素养”，也是对自己演员身份的心虚。
这场风波还暴露了一个饭圈新趋势：随着粉丝经济的成熟，不仅是偶像粉丝，连艺人粉丝也想下场“控制”局面了。以前粉丝们对艺人不满是给公司写信，但回不回应就看天。社交媒体出现之后，粉丝团开始通过微博等媒介直接向艺人方表达意见甚至施加压力，因为舆论摆在明面上，为免场子难看，经纪公司们往往不得不回。但参与线下大规模、硬刚抗议的仍然不多。
直到这次，杨幂的粉丝让公众看到了饭圈的野心和意志，他们希望通过线下的呼吁来迫使“不专业”的嘉行与杨幂彻底分开。但粉丝的想法总是天真的，一位网友的评价其实已经点出了真相：如果杨幂在嘉行内部有话语权，那粉丝其实就误会了她的意志；如果杨幂真的被嘉行架在资本之上，他们这样举牌抗议只会让杨幂在公司更加难为。
嘉行的合伙人是曾嘉和赵若尧，两人曾在欢瑞与杨幂共事多年，对艺人经纪和她本人的了解绝对要比普通粉丝深得多。粉丝们又是哪里来的自信，认为自己可以比这两位做得更好？当然，如果这次的风波是有人下场带节奏的话，那又是另一码事了。这也的确是一个合理选项，因为看到杨幂粉丝现场硬刚的视频就会觉得奇怪：虽然他们抵制的是嘉行，但在外人来看，砸的是杨幂自己的场子。
“在外人来看，砸的是杨幂自己的场子”
总体来说，这件事和我们看到的大多数娱乐新闻一样，因为缺乏当事人发声（发了声也有可能是假的），关于真相的部分只能由众多零散的公共信源拼凑。并且随着瓜的不断被放出，被凑起来的真相很有可能不断地被推翻。所以，根据我们的吃瓜经验，在这些类似的娱乐新闻里，当事人基本上都多少有些“黑料”——就像最近我们常看到的那句话，没有人的聊天记录经得起公开。因此，大概率上谁也不无辜。
如果一定要选一个最接近的，那大概是我们，一群吃瓜的傻白甜，墙头草，随风倒。但是吧，大部分人都在吃瓜，既不在意真相，也不在意杨幂的演技，又哪里谈得上真正无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