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登宣布退选，1968昨日重现？

美国当地时间21日，现任美国总统拜登宣布退出2024年美国总统大选，并且表示全力支持现任副总统哈里斯获得民主党的竞选提名。

民主党计划在下个月19日到22日之间在芝加哥举办全国代表大会。原本拜登将在这一场大会上正式接受民主党的总统选举提名。拜登在距离全代会只有一个月的时候宣布退选，意味着民主党要在接下来一个月内，完成火线提名新候选人的程序。拜登支持哈里斯之后，包括克林顿总统夫妇在内的民主党人已经表态力挺哈里斯的候选人身份，哈里斯很可能在没有实质竞争的情况下获得民主党提名。

上一次出现有连任资格的在任总统放弃竞选，还要追溯到56年前的1968年。那一年的美国总统大选和今年的大选集齐了越来越多相同或相似的元素。

民主党籍的在任总统约翰逊宣布放弃参选，最终赢得提名的是民主党籍的在任副总统休伯特·汉弗莱，甚至那一年民主党的全代会也是在芝加哥举办，而共和党候选人理查德·尼克松也参加过8年前的1960年大选（如同特朗普也曾参加2016年大选，不过特朗普赢得了2016年大选而尼克松输掉了60年大选）。在大选年，同样爆发了学生抗议活动，1968年是反越战，而今年是反对加沙战争。

历史不会简单地重复，但是会押韵。1968年，26岁的拜登从雪城大学法学院获得法学博士（JD）学位，进入共和党人威廉·普利克特领导的威明顿律师事务所担任书记员，那时他感觉自己是共和党人，他在特拉华州的州长选举中支持自由主义的共和党人拉塞尔·彼得森，“当时感觉自己是共和党人”。他只是不喜欢共和党总统候选人尼克松，所以注册为了独立选民。这时的他还没有正式步入政坛，但这一年美国的混乱和动荡，一定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1968年，对于民主党来说是噩梦般的一年。这年3月约翰逊宣布退选，主要原因是反越战浪潮的扩大让他的支持率大受打击。1968年4月4日，美国黑人民权运动领袖马丁·路德·金遇刺身亡，呼吁团结的罗伯特·肯尼迪（约翰·肯尼迪总统的弟弟）迅速在民主党内成为了最受欢迎的候选人，然而，罗伯特·肯尼迪在6月5日被枪击并于6日宣布不治。民主党不得不在其他候选人中作出选择。

1968年8月的芝加哥民主党全代会上，反对越战的暴力示威和警方产生严重冲突，民主党在一片混乱中确认了汉弗莱的候选人地位。但选举的天平已经向共和党倾斜，尼克松成功给民主党贴上了“暴力”和“混乱”的标签，强调自己的政纲是“法律与秩序”，最终他在普选票中有50万票的微弱优势，但赢得了32个州的301张选举人票（美国总统选举共538张选举人票）成功胜选。

今年民主党的“临阵换将”，从戏剧性程度来看当然不如1968年。拜登退选实在是因为“岁月不饶人”，他的身体状况确实令所有人担忧。拜登选择直接背书哈里斯，而非保持中立立场把选择交给全党，也在一定程度上因为当下的民主党不希望在共和党已经提名特朗普和万斯显示出团结士气的情况下，因初选再产生新的内斗和内耗。但观察者不得不面对的事实是，哈里斯如同1968年的汉弗莱一样，是一个相对弱势的候选人。

特朗普和万斯都是有克里斯玛的政治人物，极具煽动性。哈里斯不仅在这方面不是特朗普的对手，而且也缺乏足够的行政经验，她长期在加州的检察官系统工作直至成为加州总检察长，后来当选加州参议员。她兼具女性、非洲裔和印度裔三重身份，担当白人男性总统候选人的副手搭档有巩固民主党族裔基本盘和催票的效应，但她自己担当总统候选人和另外一位白人男性直接对决，要面临的挑战就要大得多。

但民主党必须作出选择。可能包括拜登自己也不知道，未来四个月他的身体状况可能恶化到什么程度，越早退选越早止损。在过去一段时期里，单就普选票而言，民主党获得的最低得票率也有48%，而共和党的这一数字是45%，美国没有政治倾向的中间选民是一个很小的群体，而在美国特殊的选举制度设计之下，又只有摇摆州的中间选民会在最终决定谁能入主白宫。

对于传统蓝州譬如加州、纽约州这样的地区而言，民主党候选人是强是弱并不重要，民主党派谁选都能赢。但对于摇摆州的中间选民来说，情况就大不相同。民主党在今年选举的动员主轴是不要给特朗普第二个任期，因为特朗普的上任会带来灾难。但对于摇摆州的中间选民而言，派出一个年迈体弱甚至有明显认知障碍的候选人竞选，本身就很难说明民主党为了阻止特朗普卷土重来付出了更大努力。

特朗普和万斯在共和党全代会上已经推出了一整套几乎为摇摆州和锈带州工人阶级量身定制的纲领，民主党的议员候选人不得不担忧其在摇摆州的国会选举中崩盘。

目前，民主党控制着参议院而共和党拥有众议院的微弱优势。对于民主党而言，今年的国会选举至关重要，如果在输掉总统选举之后又同时丢失了国会两院，民主党将会面临一个权力空前膨胀的特朗普。临阵换将未必能彻底挽救总统大选的选情，但如果能避免国会选举的进一步崩盘，对民主党来说，也是一重胜利。

1968年，民主党虽然输掉了总统选举，但是保住了国会参众两院的多数席位。今天的民主党人成功“逼宫”拜登，“弃府保院”也很难说不是一重考虑。

美国大选的胜负天平，是否会因拜登的退选再度移动，全世界都在看。美国政治巨大的不确定性，对旁观者来说足够精彩，但世界主义和孤立主义的这一场对决，将会影响全世界的命运。剧烈变革的年代，人们必须系好安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