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有马体育(youmatiyu),作者:胡杨林,题图来自:图虫
两个小时前,羽生结弦结束了2019年的最后一站,在全日锦标赛中总成绩排名第二。赛后,记者问他:表演后看到你小声在说“累了”,在这五周里进行了三连战,今天是最后一场,你有什么想说的?羽生结弦回答:“和这些都没关系,我很弱。”
很弱?如果用奖牌来衡量,在男单花滑的赛场上,没有人比羽生结弦更称得上王者。冬奥两连冠,大奖赛总决赛四连冠,18次打破世界纪录,解说甚至在直播中感慨,他是王。就在两个月前,羽生结弦又夺得加拿大站的冠军,并且超出第2名60分,以一种完全碾压的姿态。
在说出“我很弱”的羽生结弦身上,你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对自己的苛责,对“最强”欲望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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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上有一个广为流传的视频,拍摄于2006年,当时羽生结弦11岁,留着和偶像普鲁申科一样的蘑菇头。他在镜头前毫不胆怯地说出自己的目标,拿奥运金牌,还想试试五周跳。在后来的采访中,羽生结弦更明确地宣告了他的职业规划,“19岁和23岁时参加奥运会,两届奥运会都拿到冠军后退役,我真的从幼儿园就这么打算了。”
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羽生结弦的花滑道路和他说的几乎一模一样。2014年在索契,羽生结弦成为男子单人滑66年来最年轻的奥运冠军。只是因为在长节目中犯下失误,羽生结弦并没有预想那么开心,“有一种不能在大赛中好好发挥实力的悔恨,好像败给了自己”,并决定在平昌冬奥会中雪耻。
日本电视台前往多伦多拍摄了一段羽生结弦备战平昌的训练生活。大部分时间,羽生结弦都在多伦多的滑冰场练习。他在这个城市呆了6年,但几乎没有去过市中心,甚至附近的尼亚加拉瀑布也没有看过。他早早地把屏保设置为平昌冬奥会比赛场馆,照片是他自己拍的。
一天24小时,羽生结弦至少要在冰场上训练4小时,课外练习2小时,此外他还要在电脑上远程学习早稻田大学课程2-3小时。高中毕业后,羽生结弦考入早稻田,选修人类情报科学。这是一门有关人体工学的学科,他认为有利于花滑,比如四周跳,人体哪部分施加压力会更有利于起跳瞬间,可以通过算式得到。
他的笔记本密密麻麻,内容用不同颜色标记,红色代表重点,蓝色代表老师讲解的内容,绿色的则是他上课时联想到的内容。一堂课结束,他的脑袋已经挤得满满当当,“但这些全都非常重要,要把他们全部用在花滑上”。睡觉前,他会通过观看比赛视频来做意象训练。看到镜子,看到玻璃,他的条件反射也是意象训练。
去年春节,羽生结弦又来到了奥运赛场。凭借总分317.85,他成为66年来首位蝉联冬奥会男单冠军的选手,刷屏了国内的微博和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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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如更早预想的那样,羽生结弦在15岁升入成人组后,就开始成为引领花滑界的存在,他创造了一个难以超越的羽生时代。去年,他第18次打破世界纪录,男子花滑中有了这样的说法:羽生结弦的纪录只能由羽生结弦自己能打破。
久居第一,难免有点孤独求败的感觉,但羽生结弦的目标从来都不是战胜别人,这也是为什么带点幸运成分的索契金牌不是他童年时想要的那块,“奥运冠军什么的,世界冠军什么的,都没有关系,我丝毫没有失去动力,我还想变得更强大,新的敌人就是我自己。” 在漫长的花滑时间里,羽生结弦的对手是他自己。
平昌冬奥会前,羽生结弦在训练中摔倒,右脚严重受伤。从那之后他缺席了所有的比赛,三个半月未露面。他回到多伦多开始康复训练,为了让自己记得跳跃的感觉,他反复观看比赛影像。而在思考节目编排时,羽生结弦又决定挑战最高难度的勾手四周跳,“不够彻底的话是赢不了奥运会的,加上我就是想赢得彻底一点。” 这在伤病初愈的情况下,难以想象。
羽生结弦在平昌自由滑节目是《阴阳师》,背景音乐是他自行编制的,跳跃、旋转、步法都照着他的理解配合上曲子。他还录下自己呼吸声,大概1秒钟,把它加到曲子的最前面,寓意是,深呼吸调整过后,比赛正式开始。而表演的服装,在颜色、材料、剪裁和呈现效果上,很大一部分也经他之手。
去年11月,在花滑大奖赛俄罗斯站赛前训练中,羽生结弦在做四周跳的时候摔倒,扭伤了右脚踝。医生建议休养三周,并建议他放弃比赛。但羽生结弦吃下止痛药,调整动作滑完了全场,赛后留给观众一个双拐离开赛场的背影。
身边一位羽生结弦的粉丝说,他最擅长和自己死磕,磕曲子服装是否都满意了,磕这个动作是否没有瑕疵了,磕这场比赛是否发挥到身体极限了。所以有时候你会看到这样的新闻,教练说别练了,但羽生结弦说不行,毕竟,“有所保留、有所顾虑地去比,不是我的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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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媒体把羽生结弦比喻成从漫画中走出来的人,非常燃,这和他浑身散发出的欲望有关。
他从青年组比赛时开始写滑冰笔记,会把训练中的问题,改进的方向,比赛感想都写在笔记本上,当然也包括对胜利的欲望。当状态出现起伏,他会翻到2012年时写下的四个金色大字,“绝对要赢”,随后状态就会有所提升。在2012年10月的一场比赛中,羽生结弦在短节目中排名第一,但自由滑中被逆转,最终获得银牌,于是抱着“拿了第二名,气死了”的心情写下了这句话。
但这种强烈欲望从何而来?为什么能一直保持着?这是羽生结弦令人敬佩,也令人困惑的地方。这一点,或许我们可以从他采访话语中理解到一些。
他考虑的方面太多了。要对观众负责,“正是因为有大家的关注,所以我才喜欢花滑,所以我最想的就是回应大家的期待”;对对手负责,“我就是要在大家都使出全力之后,自己还是第一名”;还要对脖子上那块金牌负责,“作为现役奥运冠军,不想赢是不行的,别人已经接受了你肯定能赢的观点,你不滑出能赢的水平来,怎么能是冠军,因此我只有更加努力去训练”。
甚至他还要为整个花滑大业着想,“大家会以拿下世界冠军为目标去提升自己的水平,那位世界冠军也提升水平的话,花滑整体水平就会更进一步。这是一个很正面的连锁反应。我得成为那个角色,也希望自己能做到。”
对羽生结弦来说,这种欲望是辛苦也是美好的,让他更理解花滑这项运动,并持续不断寻找到新的快乐,所以他才会在比赛结束后亲吻冰面,说,“迄今为止我在滑冰上赌上我的人生实在是太好了”。就像费德勒,总有人问他什么时候退役,他当然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当他打包好行李前出发时,发现自己正在做着正确的事情,这说明此刻还不是离开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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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日锦标赛结束后,羽生结弦还说了这样一句话:“现在虽然很累,但我想说,我可不止是这样的水平,接下去会努力加油的。”
羽生结弦的欲望从幼儿园就开始了,直到现在。与幼儿园就确定的职业规划有些许出入的,是他的退役计划。平昌冬奥会后,他选择在伤病中继续前行,前面等待他的还有很多,比如跳出完美的4a,比如在下一场王者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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