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底线思维,作者:常洛闻,头图来自:AI生成
女性权益问题一直是困扰韩国社会的痼疾之一,最近韩国民间又掀起了新一轮维护女性权益的浪潮,有席卷全国的势头。
导火索是Deepfake(深度伪造)淫秽影像案件大爆发。社交平台“电报”(Telegram)被发现存在大量疑似分享淫秽影像的群聊频道,这些频道出现的淫秽影像经深度伪造换脸而制成。每个频道有数千人参与,多则有十万人以上。
受害者包括大学生、教师、女兵等,甚至有中学生等未成年人。在社交网站流传的“受害学校”已超过百所。而且最恶劣之处在于。很多房间组织方式与N号房类似,需要后加入者提供视频供先加入者“享用”,加害者中也不乏未成年人。
深度伪造是AI革命兴起之后的副产品,伪造色情内容是“变现”的重要出口之一。韩国女性家庭部所属韩国女性人权振兴院自2018年4月设立数字性犯罪受害者支援中心以来,截至2024年8月25日,共向2154名“深度伪造”案件受害者提供帮助。今年以来,向数字性犯罪受害者支援中心求助的781名受害者中,36.9%(288人)为20岁以下青少年和儿童。
最大在野党共同民主党的调查更为耸人听闻,议员杨富男8月30日从警察厅方面获取的资料显示,2021年至2023年,共有527名深度伪造淫秽影像受害者报案,未成年人占比达59.8%,远高于20~29岁(32.1%)、30~39岁(5.3%)和40~49岁(1.1%)。未成年人占比从2021年的64.6%略降至2022年的52.9%,而去年再升至62%,远超女性人权振兴院的统计数据。
而且考虑到韩国的社会文化,报案数量与实际受害者数量之间可能存在巨大差异,这一比例的真实情况可能更加恶劣。
韩国类似的问题其实已经蔓延了好多年,之前爆发的N号房事件,最近爆发的“偷拍亲属”“凌辱房”,偷拍泛滥等事件都还没有得到解决,为什么Deepfake会受到这么大的关注?
有人认为是Deepfake曾经给尹锡悦带来巨大的负面政治影响,激怒了总统办公室,而且大选的相关准备越来越紧张,两党都不希望伪造信息为对方所用,干脆达成一致严厉打击。更有甚者,认为韩国的反应,是电报创始人在法国被捕之后,美国阵营统一行动的一部分。因为这些对女性的性剥削、性侮辱不是一天两天的问题,韩国政府突然“热心”,必然有点猫腻。
首先得说说韩国女性为什么会面临这么多“旧社会”问题,这在中国人看来甚至都有点难以理解了。
二战战败后,日本军国主义政府在美国的威压之下,日本战后政府极尽所能表现“臣服”之诚,设立了“特别舒适设施协会”运营公立妓院,服务于美国驻军和达官显贵,妄图掩盖强征慰安妇等战争罪行的同时,给日本政府创造了至少1.5亿美元的外汇,这一做法受到了美国人的肯定,自然就被推广到重获新生不久的韩国,要求韩国政府“学习”。
1951年5月,时任韩国总统李承晚亲自签署批准“联合国军慰抚方式提案”,由韩国政府出面,给联合国军建立、运营专用的舞厅和慰安所,设置“驻韩美军(龙山基地)慰安妇”。这些妇女被普通老百姓称为“基地村妇女”、“洋娼妇”,有固定相好的会被称为“洋公主”、“UN Madam”,从这些绰号就能看出普通民众对这些妇女既鄙视又羡慕的复杂情绪。
仅1953年,韩国从事色情产业的女性就高达35万人,其中60%在美国军营附近工作。到了朴正熙时代,为了给安抚美军,创造外汇,这个充满着时代屈辱的特殊行业不但没有被取缔,反而“发扬光大”。
1961年政变上台后,朴正熙政权通过《卖淫预防法》全面禁止娼妓。但仅仅过了一年,就批准了名为“特殊区域”的例外,此后遍布全国各地的大小“基地村”都是“例外区域”。其中群山基地附近的“America Town(美国城)”更是516政变功臣,由白泰河大领亲手创办。为了不让驻韩美军内部愈演愈烈的性病问题影响到“生意”,当时的韩国政府还在基地村内开设了免费英语培训班、医务所和性病诊所。
1966年,韩国《新东亚》杂志统计,全国近200处慰安所每年带来1000多万美元的收入,占总外汇总收入的1/25。随着韩国的发展,“美国城”虽然逐渐洗白,但色情业在军政府漫长的执政期间,逐渐成长为保守党派的“基本盘”,韩国大众的态度也逐渐暧昧,形成了一条黑色产业链。可以说朴正熙为催动经济发展饥不择食,其代价到今天都没有付清。
加上越南战争期间,为了争取美国战争订单而向越南派兵,七十年代向中东出口劳动力进行城市建设,韩国人的“赚外汇大航海”,造就了现在世界各地“小汉城”、“韩国城”,也使韩国社会的文化底色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不仅更加倾向于按性别分工,给每个人固定的角色和相应的义务,而且一定程度上牺牲包括妇女在内的弱势群体权益,成了大家默许的快速发展的必须代价。
到了七八十年代,世界局势趋稳,韩国国内在军人统治下表面安宁,其实民主思潮风起云涌,经济进入了发展快车道。物质和精神的双重丰富,让既没有法律规管,道德负担也不重的色情业蓬勃发展。到2000年前后,韩国从影视到政治再到普通生活,没有任何一方面可以摆脱色情的影响,色情业已经形成了一条完整产业链。
2002年韩国世界杯,大约30万国外游客来到韩国,给色情业再添了一把火。
世界杯结束后,韩国全国卖淫场所多达5万多家,女性从业者至少有33万人,色情产业总收入多达24万亿韩元,约合人民币84亿元,占全国GDP的4.1%(当时韩国的军费也就差不多这个规模),其经济效益与韩国的农林渔业相当。
由于灰色产业链壮大引起的社会性负面事件层出不穷,2002年,韩国卢武铉政府制定了《性买卖特别法》,经过两年的修改完善,于2004年正式施行。并将性交易列为刑事犯罪开始强势打击黄赌毒等灰黑产业。
在《性买卖特别法》刚刚推出一个月的时间里,韩国警方处罚了17000人次性交易,其中1600多人被扣押,被扣押的人当中,包括很多色情介绍人和进行色情交易的男性。
但由于根源并没有斩断,韩国色情业只是改变了形式和工具,渗透进了住宅、酒吧、理发店等营业场所,使用了更多的网络工具。到2007年,韩国的性交易产值与2002年相比有所下降,仅占GDP的1.6%,约为14万亿韩元,但从事性交易的女性人数却大幅度增长。
据韩国政府性别及家庭平等司报告显示,近27万韩国女性正在从事性工作。而且因为这一行业利润巨大,与保守党阵营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保守党在卢武铉下台后,老账新账一起算,最终把卢武铉逼到跳崖自杀自证清白。
2012年,随着网络技术的改进和普及,韩国性交易规模仍在扩大。由于《性交易特别法》并非严格禁止性交易的法案,所以韩国的性交易依旧处于泛滥的状态。而且2016年,韩国宪法法院终审裁定自愿卖淫合宪,韩国法律对色情业的规管基本只能停留在治安层面。
到2020年代,由于政府并没有完全翦除这个毒瘤,与之相关的麻药滥用、暴力犯罪、地下赌博,也慢慢发展成为了韩国的重大社会问题。财阀去私人医院打“牛奶针”合法吸毒,汉江水中伟哥残余过高,李胜利在娱乐圈经营夜店,将贩毒、强奸做成生意一度成为热点社会新闻。
2021年,色情业GDP仍然保持在了4%的水平,考虑到韩国GDP接近1.8万亿美元,这一规模已经相当可观,韩国男性光顾性服务的比例也高得不太好看。而且这一趋势影响着韩国社会的深层肌理,或者说是韩国现在的社会文化,反过来造就了灰色产业链的繁荣。
首尔著名的清凉里“红灯区”再度复兴,街边林立着拥有透明橱窗,暗里却提供色情服务的发廊。
“酒色财气”需要大量金钱,需要社会有足够的运转效率,现在的韩国人选择了彻底不卷,在色情业消费方面也大规模降级,这也是导致深伪色情相关犯罪泛滥,好像人人都在参与的原因之一。
另一方面,哪怕是有固定伴侣,很多夫妇也不愿意养育后代。韩国统计厅发布的最新数据显示,2023年韩国新生儿人数为23万人,创该国1970年开始统计以来最低水平。同时创下新低的还有2023年韩国的总和生育率,为0.72。其中,首尔的总和生育率仅为0.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