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峰峻，养成还是养蛊？

时代峰峻三代团“T.O.P登陆少年”的出道闹剧还在继续。

从外界视角看，这是一支出道前就有几位成员有负面新闻的团体。既有自爆的正义言行，也有被粉丝爆料出来的相关聊天记录内容。

但从粉丝的视角看，整个三代团“T.O.P登陆少年”的出道，就是一场漫长折磨、看不见尽头的马拉松。好不容易跑到终点，却突然告诉你规则又刷新的荒谬比赛。

在出道战前的8月20日，时代峰峻官方发布了一张盖有公司印章的声明，称三代男团将以平番团的形式运营，结果9月6日，官方改变主意，匆匆忙忙以早年练习生时期的番位，定下了登陆少年组合的番位。这一年的出道策划“登陆计划”已然变成了一场笑话。

在突然宣布番位之前，“T.O.P登陆少年”的出道后体验已堪称罕见：不同内娱的其他选秀会为出道夜的舞台欢欣鼓舞，三代的成团夜的首个组合舞台，不管是出道组还是未出道组，所有人都泪流满面，甚至因为出道成员都拒绝开口闹上热搜，这在整个内娱也是非常罕见的。

这一切，也未必能在宣布番位后好转。被突然改变的番位规则激怒的一大群粉丝，正在决定“把事情闹大”，让“找过来的商务知难而退”。

在选秀节目被按下暂停键三年后，时代峰峻已然成为内地为数不多还在运营偶像团体的公司。在2013年时代峰峻推出的TFBOYS火遍全国的11年后，这家以“养成系”闻名的公司，看上去依旧把艺人养成得一塌糊涂。

大众看到的是频繁的负面，和一地鸡毛的出道夜，但这些，都只是一个结果。内娱这几年的变化，时代峰峻在“养成系”思路上的转变和一系列举措，才真正让故事走到了这里。

这是“养成系”自乱阵脚的节点，而这并不会是终途。四代初具雏形开始出现在大众视野，未公开的五代练习生已经被不少粉丝关注到，时代峰峻想要延续养成系辉煌的决心仍未停止，可是养成系的未来，到底在哪里？

三代的出道，为何如此特殊？

三代团被推到大众视野时，就没有赶上一个好时候。

那是2018年两档选秀节目热潮席卷而来的时候。彼时名为台风少年团的时代峰峻二代团的出道，在两档节目的衬托下显得有些悄无声息。同年，三代试训生被正式公开，紧接着就是节目《少年进化论》的播出。

这档节目，也凸显了三代团和前两代的不同：早早就开始了竞争。

《少年进化论》第一期节目，就开始了粉丝真金白银的打投排名。排名靠前的试训生可以获得到韩国培训的机会，而在后续的活动中，试训生们是否可以开通微博，舞台分组，也全由粉丝的打投来决定。这种看似把话语权交给粉丝的行为，在一定程度上加剧了粉丝群体间的剑拔弩张，而从时代峰峻负责人后来的采访可以看出，这种竞争是他的有意为之。同时他也承认，这也确实让孩子们呈现出来的状态少了一些和气。

回过头去看，可以理解三代团推出之际公司执着于让他们“竞争”的想法，因为他们的外部环境就是一个充满竞争的氛围：选秀节目大火，不仅节目最后会有限定团出道，各个娱乐公司也在积极推出自己的团体和偶像。内娱不少偶像粉丝都流向了这群偶像。在这样的环境里强调竞争，增加用户的情感和金钱支出，无异于是强化粉丝粘性最好的方式。

但这种持续竞争的高压环境，无论是对粉丝还是艺人，都是相对不可持续的。

对粉丝来说，这要在竞争周期内投入大量资源。为期三个月的选秀都让不少粉丝精疲力尽，而三代团粉丝则是从2018年走到了2024年花了整整六年。漫长的马拉松再痛苦，如果结局是出道，总是获得些许安慰。但在未成年人选秀的限令、外部环境的严峻、公司二代团选择二次出道后，属于三代团的这条出道终点线，一直在被挪后。

对粉丝来说，这是一个一年盼一年，年年无回复的过程。

对艺人来说，这让三代团内部抱团严重。艺人过早地知道了自己的人气排名，也掌握了一些如何吸粉的方式。人气上位圈和下位圈通常都会在一起玩，绑定紧密。从此次出道节目《登陆日》第一期节目中就能看出，公司也有意做出这样的区分，十二位练习生按照综合成绩分为了三组，不仅相对应的住宿和练习条件不同，连吃饭都要按等级划分，排在末位的四名练习生只能吃盒饭。

更为“不可持续”的是，三代团的成员，有不少都在适考年纪放弃了高考。而先前无论是时代峰峻一代团还是二代团，基本都是在组合活动之余，兼顾学业。过往时代峰峻所喜欢营销的“半工半读”“绝不让艺人放弃学业”就这样断在了三代。

而前期靠着粉丝排名来决定资源分配的行为，最终也在漫长的时间里积累成了恶性循环。整个三代十多个小孩之间的人气差异相当大，低人气成员舞台少、曝光少，一直到《登陆日》出现也很难追上。不是在为他们找借口，但这代练习生临近出道前的一系列塌房，也像是在长年的高压下出现的受迫性问题。

至于花了这么多心思，用粉丝的金钱来决定的资源分配，最终培训出的结果如何呢？时代峰峻负责人在今年年初的采访里说道“大家说他们是‘最废的一代’，我能感受到成员也是不服气的。”《登陆日》的舞台表演里，也能看见许多唱跳方面的失误。完全不像是平均训练时长有六七年的练习生。

最为讽刺的是，在《登陆日》人气破圈突出重围的，是刚进入公司不到半年的新人张子墨。他是三代里第一位在抖音拥有百万点赞直拍的练习生，却并不是因为他跳得多好，而是大家喜欢他的搞笑、他的“活人感”。

那么其他练习生的“活人感”呢？是不是已经在漫长的竞争里，在直面黑粉的每一次攻击和粉丝的每一次番位反馈里，被逐渐消磨。

养成系到底要养成什么？

如果仅仅从商业的角度考虑，时代峰峻在经营着内娱没有代餐的特殊产品。

这款产品开放了一个明星的养成过程，公司把培训、开设社交媒体、登上舞台这些本该是艺人标配的动作，拆解出来，供粉丝观赏参与。

养成系到底要养成的是什么？从培训结果看，似乎是要养成一位有唱跳能力、能为粉丝提供各方面价值的艺人。但众所周知，在内娱，仅靠唱跳无法完成一套商业变现循环体系，于是时代峰峻一方面选择了将这一套体系内化，二代团时自己办打歌节目，三代团有线下演出，另一方面，在内娱市场上，要演戏、或者上综艺，这也是一代团已经完成，二代团正在完成的事情。

把“养成”的概念泛化，这是一个几乎没有终局的游戏。就算是在出道后，无论是在时代峰峻内部体系，还是在整个内娱的大环境里，还有很多粉丝可以参与的环节，可以参与“养成”的部分。

而不同于一代团和二代团在出道后，才通过一系列商务活动、外部通告、外部节目、团综等，打开圈子，吸纳更多粉丝，逐步养成和粉丝的关系，三代团在漫长的练习生生涯里，几乎已经提前把这些流程养成结束了。

太早的开始以排名来决定资源分配，促使粉丝不停的增加各个维度商品的销量；好几次的试图变相出道，又让粉丝根本不敢停下自己增加销量的行为。从时代峰峻突然宣布定番后，各家粉丝在微博上发出的各类图表可以看出，各家都有自己必须要赢的理由。这漫长的时间里，各个消费维度上，自己都曾有占优的时候。

公司的朝令夕改，也撕开了这场“养成”美好的外壳。说好的一年后定番，也可以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突然推翻。看起来，公司公平地公开了所有养成环节供粉丝参与，事实上最后，公司才拥有“最终解释权”。游戏从一开始，就没有公平可言。

但这款游戏，还在升级迭代中。在时代峰峻负责人的采访里，他说养成系的接力棒交到了四代手里，他对三代的发展很乐观，已经想好了他们到海外出道的蓝图。“对于三代，我也希望他们能去海外发展，这是我的一个梦想。希望他们能代表中国当下有梦想的一群年轻人，通过音乐去跟世界交流。虽然很难，但肯定要走出这一步。”

“梦想”，多么美丽的词语。有一群人信了。为此暂停学业、长年累月在一个较为封闭的系统内练习、长年累月训练，被全方位监视的生活，中途暂停的学业，未知的未来，闭塞的圈子，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没有人告诉这些十几岁的少年，也没有人告诉花了很多时间精力的粉丝，而这，最终能抵达的是谁的梦想？

行业媒体屡屡从商业角度分析时代峰峻的APP收入、团体在各方面的代言收入，最后得出的结论似乎都是：这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一本万利的生意。没有人能永远14岁，但永远有人14岁，时代峰峻的养成系游戏看起来可以永不落幕。

至于不再14岁，为此付出了青春却最终在游戏规则里被淘汰的少年们应该怎么办？往前看，此前选秀节目出道的前辈们，有人靠在街头做些小本生意上热搜，有人在迪士尼乐园里换另一种方式带给人快乐。人们只有在聊起“糊”这个字时，才会想要去了解他们的故事。

无论如何，他们的结局，不是“游戏主办方”要考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