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甫洛夫的狗,或跳海的旅鼠?
2024-10-07 19:13

巴甫洛夫的狗,或跳海的旅鼠?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恒河公园,作者:大明湖底容嬷嬷,头图来自:AI生成

文章摘要
移动互联网支配认知,影响心理健康。

• 📱 移动互联网成为主要认知渠道

• 📉 算法可能导致认知扭曲与心理危机

• 📖 网络小说成健康信息选择

最近有一个想法一直在我脑中萦绕。


人通过实践去认知外部世界的效率是很低的。实际的人际交往,工作生活其实都在相当狭窄的块状或者条状区间,耳闻目睹的事件密度也有限。


印刷术媒体扩张了认知能力和效率,但是是单向的对人的灌输,而且二维信息需要抽象理解能力;电视媒体降低了理解门槛,但仍然是单向输出无法即时交流反馈;PC端互联网巨大的提升了人的认知效率和能力,但很长一段时间对人的门槛仍然实际上偏高。这里需要强调一下单向灌输:实现单向灌输的有效需要诉诸某种权威性,官方或者名人或者其他权威认证。


早期的电视广告就有假装新闻格式播放广告的,就能欺骗很多人:大多数人当时没有见过电视台的商业广告,而电视媒体还具备与报纸相似的权威性。而单向的灌输失去权威性以后就没什么人接受了,就像过去地方台非黄金时间连篇累牍的电视购物,橡果国际之流。


到了移动互联网时代,这一认知渠道同时实现了低门槛,低成本,双向交流的特点,并且通过互相评论转发推送拟态了传统熟人社交,便爆炸性地实现了大规模扩张,成为了大部分人对外认知的主要接口。而且传统的纸媒,电视渠道是存在看与不看,接收与不接收的主观能动性的,PC互联网其实也具备。但是移动互联网自媒体已经与人的生活和日常交流高度结合,实际上很大程度上已经变成了被动灌输。


为什么长辈热衷于微信传谣,而且信小视频不信子女?因为熟人社交模式被移动互联网玩坏了。老一辈人没有经历过上网冲浪或者主动检索信息的阶段,而算法导向的偏好信息推送和亲友领导同事互相点赞转发高度拟态了熟人社交范式,甚至很多时候已经完成了对熟人社交的取代。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内容生产者也不知道,年轻人则莫名其妙——一个三无小视频怎么变成了熟人圈广泛信用背书的资讯了?还真就是。


然后你以为我会说年轻人更有鉴别能力?拉倒吧,就算是具备检索能力和主观能动性,仍然改变不了兴趣导向的推流和人社交需求带来的精神互撸,为什么视频网站需要弹幕,从acfun到bilibili再到基本全部的视频app,因为几乎所有人都不愿意接受单向的信息灌输了,看个电视剧也急于评价此时情节或者急于看别人的评价。


这个逻辑再推进就是直播——把即时性与互动性拉满的媒体形态。前面说电视购物已经凉透了,但看起来很像的直播带货却如火如荼。原因就是电视购物是录制视频循环播放,观众的主观能动性只有打电话线下购物。而直播中,主播和观众的互动联系是实时的,快速反馈的,体验本身是独特的,我本位的。


说这么多,总结下来就是:移动互联网自媒体已经占据了大部分人的认识事物的渠道,现实生活实际上已经变得无足轻重了。


你以为我会说人生被算法支配balabala?那这篇文章就没有写的意义了。算法的逻辑是,后台AI通过用户的舒适度预期,对上万个标签和标签指向(可以视作特定的矢量)进行筛选后,预判内容是否符合用户沉迷需求。


用户暴露的关键数据可以被建模为用户心理动机和成瘾性指标,通过观看时长、完播度、循环观看次数、点赞的特征这些指标,用户心理状态在AI面前是透明的。然后在通过这种状态进行针对性推送。我其实想说的是,这个技术用于逐利其实已经是最善良的状态了,在人认知渠道普遍被手里的小屏幕所高度支配的情况下,我认为是可以决定人的生死的。


有了用户舒适性预期,心理动机和成瘾性指标,不是只有投其所好一个选择。还可以根据用户画像针对性的推流焦虑易感信息,密集推送负面资讯,轻易的严重恶化用户的认知界面,扭曲其价值观与认知模型,从而丧失理智,走向精神疾病或者死亡。人的官能感受根本不可能承载得了不受控的移动互联网信息轰炸,几乎没有出路,没有办法。


这既可以针对个体也可以针对群体,针对群体的时候因为受众的交叉信息传播映射,形成了绝望的回音壁,杀伤力只会更强,逃脱只会更不可能。按照这个逻辑推导,针对特定地域,年龄或者针对性画像可以实现过去基因武器所无法实现的效果,只要掌握了传播技术与传播渠道。无论过去“电子海洛因”也好,“精神鸦片”也罢,都不能支持我这样的推演。


当然致死是一个选项,还可以有很多——反正认知被垄断,“三值”被清零,干什么都可以。出现比1978年人民神殿教制造的琼斯镇事件更荒诞更悲惨的现实,理论上一点也不困难。


其实现在我觉得,广大基层群众有一个爱好对比之下非常的健康——看网络小说。无论情节与文学性如何,小说至少是自主选择的,长篇连续阅读的,能给自己找乐子的信息传播方式。比起被sns和短视频算法驱动没完没了的焦虑引导信息轰炸实在是健康了太多。拿着手机屏幕但自主放弃了即时性与交互性的人,也躲避了把灵魂卖给魔鬼的命运。


最后,我想到一件旧事。在中国长大的英国籍人柯鲁,在70年代回到英国伦敦,在一家零件工厂短暂打工 。他发现英国工人除了性,酒精,足球以外别无喜好。英国工人休闲看黄色小报,中国工人则是看报纸——他恐惧回到英国就要面对这样的生活。其实就我现在的价值观,我已经不会认为这是对中国工人,中国社会的夸奖了。当然,世殊事异,我认为沉迷于性,酒精与足球一点也不坏,这也是无可奈何地,“娱乐至死”甚至都让我觉得是甜蜜的绯红。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恒河公园,作者:大明湖底容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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