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算命一条街”,挤满了需要安慰的年轻人
2024-12-23 19:34

广州“算命一条街”,挤满了需要安慰的年轻人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凤凰网 (ID:ifeng-news),作者:邬宇琛,原文标题:《在广州新“算命一条街”暗中观察七天》,题图来源:视觉中国


11月末的一个周五,夜晚10点过后,广州市中心的天河南一路上,算命摊位像雨后春笋般冒出来,打破了“华南地区第一商圈”的时尚与秩序。沿街每隔约5米就能见到一位算命先生,有的身穿道袍、留白色胡须,有的席地而坐、摆弄着塔罗牌,有的拿着运势竹签,面前支棱着写有“面相、算卦、姻缘、财运”的塑料牌。


周边茶饮店店员们告诉我,算命摊位“今年(2024年)开始变得特别多”,小红书上最早一篇关于天河南一路“算命一条街”的帖子是2024年3月发布的,这片繁华街区正被一种强大的“玄学磁场”笼罩,成为社交媒体上热议的广州城市新图景——俊男靓女从路尽头的地铁站里涌出,一部分快速流向路旁连成片的大型商业综合体内,他们在一个月前就布置好了的圣诞树前拍照,在奢侈品店门口大排长龙,兑换化妆品小样;另一部分钻进对面的网红老街区,在装修精致的买手店或酒吧前抽带爆珠的香烟、点两杯鸡尾酒,然后隔着玻璃窗看小店里的布偶猫;到了傍晚,年轻人们回到天河南一路,人声鼎沸之下,向算命先生们低语,交出自己的心事。


来算命的年轻人们各怀忧愁。一名摆摊的塔罗师告诉我,付费询问爱情和事业的顾客比例“五五开”,在他的摊位,1小时内4组顾客付费问的都是“明年工作怎么样?能涨工资吗?”


“会涨,”塔罗师看了看牌又看了看顾客,补充道,“可能就涨个一两百。”


“你别考研了,考研没用!”另一头,我正看着一名道士握着女孩的手“解读天命”,一旁的两位“同行”开始争先恐后地招呼我去看相:“你鼻子生得太靓了!”“买一次送两次!”


我有点尴尬,本想加快步伐经过,但又实在好奇:这样的消费形态是如何打破传统玄学文化和现代化商圈之间的“次元壁”的。实际上,“算命一条街”近几年来正在多个城市慢慢形成新规模,例如深圳坂田北旧货市场附近、广州大学城附近商圈、山东临沂解放路步行街,长沙的太平老街都有这种景象。于是我决定用接下来的一周时间在天河南一路上进行体验式观察,试图搞清楚商圈里的“算命一条街”是如何诞生的。


戴眼镜的“贵人”和“三段姻缘”


“如果要‘做法’,那就要让你妈来我的‘道观’,一次3600(元),不过考虑到是你,那就1800(元)。”路边小凳子上坐着一位戴眼镜的大胡子道士,60岁不到的模样,他背对大街,正跟一对年轻男女说话。我一边排队一边旁观。


女孩嫌贵,问他有没有性价比更高的方案。他大手一摆,语气马上严厉起来:“我和你没有缘分,我只渡有缘人。该说的我都说了。”女孩苦笑一声回答:“好吧,扫码吧。”


到我了。


“出生年月日?”道士边问边熟练从包里掏出一本“战损”万年历,纸页泛黄、封面破烂。我这个土生土长的广东人立刻紧张起来。我的家庭深信风水,父母从来不告诉我出生的具体时间,害怕“泄密”生辰八字会被不安好心的人“改命”。我还听过“算命就是借运”的说法,怕“运”被借走。最重要的是,这是我第一次算命,不敢面对什么不好的结果。


我上下打量道士,他看起来很“权威”,胡子弯弯曲曲、黑中透白,穿黑色长袖,外面罩着小马甲,脚踏一双木屐,走起路来“哒哒”地响。他自称“空悟道长”,72岁,很可能是这条街上年龄最大的算命先生(但他看起来真的不到60岁)。我问这里谁算得最准,他轻蔑一笑说,至少要70岁以上才算“修行到位”,“(我)吃盐比他们(其他算命先生)吃的饭还多。”


我将信将疑告诉他生日,他先判断我的“命局”(通过生辰八字推演的具体的运势和发展),再看手相和面相,紧接着看“命相(整体命运)”:你有旺财的“命”,要注意贵人相助,你的贵人戴眼镜,还做过手术。我脑海里像走马灯一样把符合条件的朋友都想了一遍。这样的贵人有点多。


道士还说,无论事业还是姻缘,我的“命”未来几年都比较顺,但要注意不能碰“火属性”的行业,具体指餐饮、彩票、股票、赌博。接着他告知了一个劲爆的消息:你的“命局”里未来有三个老婆。


“三个?”我忍俊不禁。道士面不改色说:“前世你就有三个老婆,前世因果未了,姻缘债还没还完,今世继续还债。”我刚想吐露我的疑问。他马上补充:“娶只能娶一个,那两个就算做不成夫妻,也能行夫妻之实。”我被道士一本正经的露骨说辞再次逗笑,他又提醒我:“这是命运,你只能接受,改变不了。”


“接受命运。”我忍住笑附和。


谈话持续了二十分钟左右,我还想再问问别的,只见道士双手作揖说“不再多聊”,接着从包里掏出了付款二维码,“60元,祝你发财”。


第二天下午,我在空悟道长的摊位遇到了一位刚看完相的男孩,他24岁,背着包,看起来心事重重。他在水果供应链行业工作,说自己“前路迷茫”,不知道接下来是跳槽好还是创业好,路过此处,朋友劝他为未来的“财运”寻个答案。


和我一样,这也是他第一次算命。道长告诉他应该早点创业,创业过程中会遇到贵人指点。“这个贵人戴着眼镜。”男孩复述道士的原话。“是不是还做过手术?”我马上接下话茬,他吃惊地看着我,我们面面相觑。我也很吃惊,贵人明明是一样的,道长只收了他30元。亏了,我心想。


还是同一个算命摊位,我又问了一名20岁男大学生的看相经过。他特地从天津坐飞机来广州再转车去珠海,求异地恋女友复合,但被拒绝见面。在回天津之前,他想算一卦姻缘,道士告诉他未来会有“三段姻缘”——又和我一样。


“我没有被骗”:从线上走向线下的群众基础


我向前述两位与我“命局雷同”的男孩坦白了道长的套路,本以为他们会怒拍大腿,结果他们竟然觉得“没有被骗”。“水果供应链男孩”说:“我只相信好的那些信息,比如创业会遇到贵人。”“失恋男孩”则表示花小钱、图一乐,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这才意识到,年轻人们来此的目的并非真的想预知未来,而是想在算命先生给的答案里寻找安慰或者消遣。


我的朋友,22岁本科应届生小梅也是如此。一个月前她刚在天河南一路算过命,那时她刚从上一份工作离职不久。在BOSS直聘app里,她已经向679个岗位投递了简历。她一次次回答HR们重复的问题、反复推销自己,却始终没有结果。最打击她的一次是走到了某个大厂的第四轮面试环节,面试官夸她能力很好但“资历还不够”。小梅说自己像“被塞了一口糖,又被打了一巴掌”,“我资历不够通过简历不是就看得出来吗?为什么要浪费我的时间进入四面?”频繁的失败让她疲惫,当她经过挤满算命先生的天河南一路时,立即被吸引,于是随意选择了一个摊位。


看相的是个阿姨,她试探小梅“是不是做过好几份工作”,小梅答“毕业到现在只做过一份”,她又问小梅“是不是还出轨过”,小梅急忙否认……连续不断的乌龙让阿姨神情尴尬,也让小梅失去耐心,最终算命持续了20分钟便草草结束。可小梅也说“没有被骗的感觉”,这场算命只值20元,她权当饭后消遣。


之所以想尝试线下算命,是因为毕业之际她被室友介绍的道士鼓励过。道士在电话里说:“人生是个长跑,你要慢慢经历,不要管别人做什么……你等到30岁,才会有一些富贵显露出来,这期间就是要吃苦,既然吃苦,那就不要想这么多了。”后来她能在接连承受面试打击后还坚持投六百多次简历,就是因为不断回想起这句话。而在此之前她从不相信算命,作为被唯物主义思想深刻教育的新一代,她连星座都不相信。


在小梅眼里,线下算命已经有强大的线上“群众基础”。她还记得毕业之际大学室友向全宿舍推荐了一位“算命很准的道士”,道士人在东莞,在线为室友实习单位里的同事们算卦,随后他的联系方式在人际圈子里“病毒式”传播开来。后来小梅一个师妹正在为了选择考研还是申请留学而焦虑,害怕如果申请不上海外大学,又会在考研准备当中落后,于是寄希望于道士指条明路,师妹不满足于线上算命,让父母开车送她去东莞和道士见面聊。


而线上算命早已在年轻人中间广泛流行。一个命运咨询平台的创始人袁钰麟在2019年时估算,算命是个“超千亿的市场”,中国14亿人口里,愿意为算命付费的约占16%,年均最低消费1000元。两年后,网易数读抽样调查显示,78.81%的30岁以下年轻人已经有过算命经历。到了2023年,疫情告一段落,媒体频繁报道,在未来的不确定性刺激下,年轻人扎堆去线下道观、寺庙祈福、上香。携程旅行网同年数据显示,2月起寺庙相关景区的门票订单量同比增长了310%,预定门票的人群里,90后和00后占比就接近50%。


“风水宝地”:人口迁入火爆


空悟道士可能是最早盘踞在天河南一路的算命先生之一。他说自己本来在广州越秀区的光孝寺摆摊看相,转折点发生在疫情之后,寺庙门外的算命先生越来越多,起初他们只是坐着,后来为了争取刚从寺庙里烧完香出来的年轻人们,许多人主动站起来招呼,说给多少钱都行、多给少给都行。


“那些都是没有修行的人,破坏了市场规矩,我躲得远点,不想跟他们一起干。”他说,2023年春天他已经开始转移阵地,把全广州人流量最大、年轻人最多的商圈作为了首选目的地,早于其他算命摊位聚集的时间。


更多广州之外的算命先生正在涌入这片区域。58岁湖南人王凤霞信奉佛教,主营业务是“看相和观音灵签”,来天河南一路之前曾在厦门的观音寺“挂单”(佛教术语,指云游僧在寺庙投宿),2024年10月她决定去大城市看看,便选择广州客流量大的商圈落脚摆摊。另一位来自东北的三玄道姑告诉我,她也是同年来的广州,原因也是这里人多。“我每天跪祖师爷跟前说祖师爷我给你打工,现在不要让我饿看着、冻着就可以了。祖师爷做到了,当我没有钱交房租、没钱吃饭的时候,就会有人来找我(看相)。”她说。


这些算命先生告诉我,接触到的付费顾客也都来自全国各地。几组数据为这种感知画上了注脚:近年来广州正成为一线城市中最火的“人口迁入地”,据广州市统计局数据,2023年底,全市常住人口达1882.70万人,比上一年增加9.29万人,其中登记流动人口占比53.03%,地铁全年日均客运量达857.2万人次,较2022年提升了33%;百度实时迁徙地图大数据则显示,2024年初,广州连续多月蝉联“全国热门迁入地”榜首,在四个一线城市里,人才净流入比例最高;智联招聘《2024春招市场行业周报》显示,2024年初,广州求职者简历投递量稳居全国38个重点城市前四。


与此同时,天河路商圈客流也在与日俱增,据广州日报报道,2024年国庆黄金周头四天每天客流量都超过了200万人,比去年同期增长超过40%。庞大的人流量吸引了越来越多算命先生,天河南一路的算命摊位还在继续增加。除了那些衣着古朴的“大师”之外,一些年轻人也加入了算命的行列。


科学算命


找空悟道长算命的一周后,我发现两名广东工业大学的大三学生在这条路上铺了塔罗布(一种专用于占卜塔罗的垫布),上面摆着塔罗牌。他们说要合伙在这里“创业”,因为人多的地方最适合摆摊。他们的商业模式是“一个问题15元”,算命同时还卖“KPOP小卡”(印着韩流明星照片的小卡片)


我又在这条街的奶茶店旁遇见了刚来广州3个月的阿俊,他24岁,来自海南,留着一头长发。他独自坐在花坛上,面前躺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大学生创业,算命/占卜/看相,30元一次”。


这是他出摊的第二天,前一天晚上10点多,他和朋友逛街路过此地,看到密密麻麻的算命摊位,“兴致突然来了”。他心想“反正也没工作”,就到附近便利店买了一支黑色马克笔,捡了房产中介公司丢弃的房屋租金信息牌,开始摆摊看相。第一天,他从晚上10点坐到凌晨12点,帮4个年轻人看了相,每人收30元,一晚上赚了120元。


“其实我不为赚钱,我就是来锻炼的。”阿俊说,大学毕业他在老家创业做民宿,疫情以后生意冷淡下来。“国门放开,大家可以出国,完全不来(海南)了。”他回忆除了春节之外的所有日子都是淡季,民宿最终以亏本收场,他背了几十万的债务。


后来他入职一家外贸电商公司,但没过多久公司不挣钱了,老板开始“变相裁员”——放假15天,不给工资。“我怎么活?”阿俊解释,自己只会想方设法挣钱,却从来不存钱。来广州以后他在天河路商圈内找到一家酒吧应聘了月薪4500元的调酒师,可没干多久,又因为和老板发生冲突而离职。但还好,他学过看相——他说,半年前在海南陵水一个道观里上过“培训班”,学费8000元,包含看相和心理学课程。


对于他的说法我将信将疑。他和空悟道长一样问了我出生年月日,不过他用手机小程序代替了老旧万年历,在里面输入出生日期,让我等待结果。发现我的表情越来越疑惑,他解释说,“我可以走那种形式,收你68(元),然后打开一本老书,假装道行很深。但我觉得没必要。有科技化的工具为什么不用呢?”


他仔细端详了我的手和脸,甚至掀开刘海看了看我的眉毛,他夸赞我“长得很有福”,耳垂是他见过最大的,他还说我很聪明,但“有点让人疏离的感觉”。他给我的生活建议也是时兴的活动——“多去爬山静心,接触大自然”;以及向上社交——“和有智慧的人多接触”。紧接着他问我“是MBTI里的哪一种”,得知是“INFP”(首字母I为内向人格)后顺着我的话讲我很敏感、不太会和人打交道、容易内耗,然后建议我去看两本书,《被讨厌的勇气》和《我爱问连岳》。


看相一小时他只收了我35元,还想加我微信交个朋友,我用他形容我的话来拒绝他:“我害怕内耗,加了你以后我不会和你聊天。”他点点头表示理解,拍着我的肩膀,真诚地看着我说:“送你一句话,君子之交淡如水。”


此时此刻,我才理解为什么那些来算命的年轻人会感觉到“没有被骗”,因为这个同样面对前途感到困惑的新世代,的确站在了我的角度真心希望我过得更好。而我心怀愧疚,为了证明他不会算命,隐瞒了自己是ENFP(首字母E为外向人格)的事实。


物超所值


第二晚,我又看见了王凤霞。她正在和一位低着头、忧心忡忡的男孩聊天。男孩离开后,王凤霞告诉我那个男孩只有16岁,是广州本地高中生,看相时说自己很烦恼,但问具体为什么时却闭口不谈。她说自己看出男孩心理状态不对,就苦口婆心开导,“我一定要把他的心结解开”。


(虽然)你现在只是小男孩,但也要拿得起放得下,听懂没得?这样以后才能干大事。每个人在妈妈肚子里就有烦恼,如果你一直想这个烦恼的事情,那么就会更烦恼。”王凤霞向我复述自己说过的话,说看相持续了一个小时,最后她问男孩好点了没有,男孩点点头说好多了。他掏出手机准备扫码付款,王凤霞拒绝了,她不想收学生的钱,担心他没钱吃饭,帮他看相是想确认他不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再放他走。“听说很多学生都出事……(这种情况)钱不是事。”她说。


我对“算命一条街”的看法已经发生了改变,从一开始的怀疑和戏谑,到后来的理解,再到竟然有些感动:王凤霞总是笑眯眯的,讲到严肃的事情会压着声音说话,“听懂了么?小妹/小弟”,她说自己白天不看相时就在家念经,偶尔会带带孙子,分明和我生活中经常见到的长辈差不多。


她向我提起了几个印象深刻的看相顾客。其中一个是“海归”博士,来到摊位上说自己运气不好,刚回国很迷茫。王凤霞算了算,说他“命里有运气在东方”,博士高兴地回答“正想去上海发展”,接着坚持给她转了188元,虽然她只收费30元。她笑着掏出手机把转账记录给我看,“不管信不信,其实很多年轻人就是要一个心安”。


当晚,三玄道姑的摊位也很热闹。她正捧着一位想看事业运的25岁女孩的手大声说:“宝贝,你还差点机遇,但等到35岁以后,你的好运就会来的。”


她眼神看起来坚定,声音越来越大,像是在街头演讲:“你永远记住,谁强都不如自己强!你要告诉自己,你是最棒的你明白吗?女人内心必须强大,不要依赖任何一个人,因为任何一个人都可能会背叛你,离开你,只有你自己不会背叛自己!”


结束后女孩告诉我,自己在一家知识付费公司做视频剪辑工作,听了道姑这番话特别感动,即便它很像工作中经常剪辑的那种“营销号鸡汤视频”。算命的过程持续了近一个小时,道姑和女孩在逐渐降温的广州深夜捂紧了外套。谈话结束,女孩转账50元,我看到三玄道姑的微信名是“xx·心理咨询”。


我想起看到的心理咨询师收费标准是每小时200~1000元,算命和它相比似乎已经“物超所值”。或许是骗局还是命局真的不太重要,对年轻人来说更要紧的是“算”,是被人真心关照的过程。或许也是这种内涵,让“算命一条街“拥有存在的理由。


三玄道姑决定在广州暂时停留,她认为只要能生存下去,就说明“祖师爷在支持她继续普度众生”。阿俊认为算命是他的新事业,“这是一个大趋势”,“精神玄学、传统文化、精神疗愈”,他一连蹦出三个词,开始憧憬未来开一家算命实体店。


时针走过0点,直到城管来巡街,塔罗师才恋恋不舍地把摊位收到角落。天河南路旁的居民楼灯光多数已经熄灭,除了酒吧和24小时便利店,楼下的店铺已经打烊。塔罗师和顾客们意犹未尽,还在用手机灯光照着纸牌继续算命。


离开天河南一路,我在附近的街道闲逛。彩票站和算命摊位一样受欢迎,200米左右长的街道已经开了三家福利彩票站。网红店面每个月都在洗牌,随处可见“招租”的广告。这让我想起千禧年的商业步行街。不同的是,这片区域多了更多不同的声音,比如穿着外卖骑手服在路边弹吉他卖唱的人;拿篮球砸红牛罐子的游戏摊位,把街区夜空砸出了“砰砰”的响声;在20秒挑战吃完面包的游戏摊位上赢300元后发出“哇哇”的欢呼声;街头相亲角里,密密麻麻的相亲信息纸挂在铁架上,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喧闹依旧,那些没有被遗忘的心事在城市上空徘徊。


文中空悟道长、三玄道姑、王凤霞、小梅、阿俊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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