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来自：电视剧《都挺好》
100多年过去了，我们仍拿阿尔茨海默症束手无策。
每3秒，全球就会有一个老人被这种疾病选中。可我们现在能做到的，不过是减缓他们丧失记忆和生活能力的速度。
要知道，迄今为止，FDA只批准了4款阿尔茨海默药，分别是多奈哌齐、卡巴拉汀、加兰他敏和美金刚。它们虽然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症状，譬如改善认知功能，但此前北海道大学神经科学硕士庄时利和介绍，这些药物的平均药效不超过半年。
不过，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案，是否意味着我们完全对付不了阿尔茨海默病？
也不尽然。
中国科学院长春应用化学研究所高楠曾在格致论道讲坛中分享：“人老了会忘一些事情，但是这个忘事太奇怪了，总是忘掉刚刚发生的事情，而对于几十年之前的事情还有一些记忆，这个阶段也是阿尔茨海默症唯一的治疗黄金时间窗口。”
也正因如此，在治疗方案以外，科学家们一直希望尽快落地阿尔茨海默病的早期及无症状阶段检测方法。这样一来，便可“为超早期干预赢得时间，从而增加治疗的有效性，降低疾病发病率”，首都医科大学宣武医院贾建平如此评价其重要性。
目前来看，虽然尚无一款产品正式获批上市，但血液检测依然是最有希望将患者留在黄金治疗时间的办法。
能检测，也可能预测
过去，业内普遍认为，由于血脑屏障的存在，外周血中很难发现足够大量的阿尔茨海默症生物标志物，通过外周血检测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随着检测技术灵敏度的提升，近年来，科学家们找出了不止一种有待于大规模临床验证的血液检测方法，让不可能正在变成可能。
去年，华盛顿大学医学院便发现通过检测血液中淀粉样蛋白的含量，可在早期检测出阿尔茨海默症。
淀粉样蛋白被公认是阿尔茨海默症患者发病时脑内的重要病变标志之一。华盛顿大学选择的检测标志物是其中的Aβ40及Aβ42，团队在对158名50岁以上受试者中进行血液检测后发现，88%受试者的检测结果与脑部PET扫描结果一致。
要知道，PET扫描是阿尔茨海默症的金标准。这意味着，这种筛查具备潜在的有效性。
脑部PET扫描可以直观显示大脑代谢活动的变化，图源：IC photo
研究人员还发现，如果受试者的血液检测结果呈阳性，但PET结果为阴性，那么其转化成PET阳性，即患病的风险要较血检阴性者高出15倍。
换言之，除了筛查外，该方法还可能有预测阿尔茨海默症发病风险的能力。从淀粉样蛋白沉积与症状程度的相关性来看，最乐观的情况下，该方法或许能提前20年便识别出阿尔茨海默症患者。
今年7月，瑞典隆德大学还在阿尔茨海默病变的另一个重要标志——tau蛋白上找到了突破口。经过对1402名认知功能受损和认知功能正常的受试者进行P-tau 217血检，团队发现，其检测的准确率可以达到96%。
最近，隆德大学在预测发病风险上又再下一城。该校研究团队在Science子刊上发表的一篇论文显示，人体血液中有两种分子可用于预测轻度认知障碍（MCI）患者是否会发展到典型阿尔茨海默症状，即出现的严重记忆及思维问题。
这两种分子分别是P-tau 181（一种脑蛋白，是阿尔茨海默症的标志之一）及NfL的（神经纤维丝轻链，神经轴突损伤的标志）。
具体来看，该团队运用573名轻度认知障碍患者数据，对基于不同血液生物标志物组合的几种疾病预测模型进行比较和验证。结果显示，基于此两种标志物联合的预测模型，准确率接近90%。
在中国，相关研究也有了初步进展。首都医科大学宣武医院也发表论文称，找到了可以在症状出现前5~7年预测阿尔茨海默症的生物标志物。
离商业化不远了
当然，光有研究结果是远远不够的。市场正在等待一款真正的血液检测产品，即便不具备预测疾病风险的能力，只能做辅助筛查也好。
要知道，当下阿尔茨海默症的诊断方法较为复杂。当前两大主流检测方法分别是脑脊液检查及脑部PET扫描，通过判断蛋白沉积情况进行确诊。
这两种方法实在无法令人舒适。临床上抽取脑脊液需要腰椎穿刺，结束之后还得卧床几个小时，费时；而一次脑部PET扫描可能要花上大几千元，费钱，还不是随便哪家医院都有检测能力。
因而，潜在或已罹患阿尔茨海默症的患者十分需要一个相对简单的检测方法。对医疗机构来说，这也是提升检测效率及节约检测成本的好办法。
显然，随着各国的研究愈发深入，血液检测可能离临床不远了。
路已经有人在蹚。据美联社报道，日前，美国C2N诊断公司已经开始在美国及欧洲等地区和国家销售其阿尔茨海默症血液检测产品PrecivityAD。比起传统办法，PrecivityAD只需要从患者手臂抽取约5ml的血液，十分方便。
C2N实验室中用于分析血液样本的设备，图源：美联社
但该产品并不适用于一般性筛查或无症状者筛查，而是针对60岁以上出现思维问题、并正在接受阿尔茨海默症评估的人。也就是说，这是一个辅助性筛查产品，如果一名患者血液检测结果呈阴性，则无需进一步做PET；呈阳性，便需要后续进一步检查。
据该公司CEO介绍，此产品一次检测费用为1250美元，虽然也不便宜，但还是要远低于PET。且在美国，后者并不在保险报销范畴之内，而PrecivityAD的价格可以对满足不同条件的人打不同的折扣。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这款产品虽然拿到了FDA的突破性认可，但目前并未获得上市批准。同时，C2N尚未给出关于该测试准确性的最终研究数据，略显草率的商业化难免引人质疑。
“尚不清楚（该产品检测）结果的准确性或可推广性。未经FDA批准，我们不会认可该测试”，阿尔茨海默症协会的Heather Snyder便表示，“（它）还需要在更大范围内及不同的人群中进行研究”。
但无论如何，这都意味着希望——是更便捷、更优惠检测阿尔茨海默症的希望，是超早期干预病症希望，是降低发病率的希望，也是让更多家庭不遭受痛苦和遗憾的希望，是留住爱与记忆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