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故事FM(ID:story_fm),讲述者:Theo、Michael Bates 、史冬梅,制作人:寇爱哲,原文标题:《故事FM 第一次采访国家元首 | 故事FM》,头图来自:讲述者
我的朋友 Theo 是一个古灵精怪的人,他总是研究一些特别冷僻的知识。有一次,我听说他在一个国家的网店里买了一个爵位。
Theo:我是 Theo,来自中国北方,现居海外。
当时是 2014 年,只卖三种爵位:一个叫 Lord,咱们国家一般译为“勋爵”;一个叫 Baron,即“男爵”;还有一个叫 Count,也就是“伯爵”。
当时我很惊讶:这种东西居然还可以花钱买?作为一个中国人,我心里想到的一个词就是“卖官鬻爵”。
我挑了挑,觉得 Lord(勋爵或领主)地位有点低, Count(伯爵)又有点贵。于是我决定并购买了 Baron(男爵)这个爵位。
Theo 买到的的爵位证书
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竟然会在网上叫卖爵位?这勾起了我强烈的好奇心。
Theo 男爵告诉我,这个国家的名字叫西兰公国,所以我就去 Google 了一下。看到照片的那一瞬间,我惊呆了。
Theo:西兰公国位于英国东南部的海面上,是在二战期间英军的一个海上堡垒上面建立的国家,他的创始人是罗伊·贝茨,他宣布拥有这个地方的主权。
从照片上看起来,说它是“海上堡垒”都有点抬举它了。我觉得它就像两根巨粗的水泥柱子撑起了一块铁板,而这块铁板的面积比一个篮球场大不了多少。
但我们先姑且叫它“堡垒”吧,因为人家以前的确是一个堡垒。在二战的时候,德国经常派轰炸机去轰炸伦敦。那时候飞机没有 GPS 这种定位系统,那德国人怎么找到伦敦呢?
——就靠肉眼。飞行员先找到泰晤士河的入海口,然后沿着泰晤士河顺流而上,找到伦敦。
英国人一看,你既然每次都要来到泰晤士河的入海口,那我干脆在入海口建一些高射炮,就等着你过来。
所以英国当时就炸沉了几艘泊船,在每艘沉船上建立一个堡垒,在上面架起了高射炮。
海上的炮台堡垒
但是二战之后,炮台就被拆掉了,只剩下一个甲板,遗弃在海上。
而其中被叫做“怒涛堡”的那个甲板,在上个世纪的六十年代,被罗伊·贝茨看中了。
Theo:罗伊·贝茨认为,这个地方既然曾经是个基地,且在海里,不但英国没有宣布过这是它的领土,且没有任何国家宣布过对它的占领权,那么它就是一个无主领土。理论上说,无主领土即是谁先占领,谁就是它的主权所有者。
于是他找了一批人,租了船,到达海上堡垒并占领了它。他宣布成立“西兰公国”,并且自己设计了国旗、国徽。他还设立了国家格言:E mare libertas(拉丁语:自由来自海洋),甚至撰写了西兰公国的宪法。
了解到这里,我还是有点懵。在海上发现一块没人要的甲板,就能建国了?建国是可以这么随随便便的行为吗?而且这是在英国的海岸边上,英国政府岂能容忍这样的叛国行为。西兰公国到底是怎么存在到今天的?我非常好奇,特别想采访他们。
但是我做了一点研究,发现罗伊·贝茨已经在 2012 年去世了,他的夫人也在 2016 年去世。现任的君主是王子 Michael Bates(迈克尔·贝茨)。我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给王子发了邮件,没想到王子很快回复,欣然接受了我的采访。
这还让我有点小紧张呢,毕竟是人生当中第一次采访国家元首。
说明一下,考虑到很多听众可能听英文会有点吃力,所以我请彭寒给 Michael 王子配了音。
一、跟王子打招呼
爱哲:我应该叫您殿下、Michael 王子,还是 Michael 就行?
Michael:兄弟,Michael 就行,问题不大。别人怎么叫我都行,只是一切后果自负,你懂的。
王子很平易近人啊,还挺爱开玩笑呢(他这最后一句是玩笑吧)。
王子给我介绍了一下历史背景,原来在“怒涛堡”之前,他爸爸还占领过别的堡垒。
二、海盗电台的历史
Michael:这之前,我父亲在另外一个堡垒上建过一个广播电台,叫做“海盗电台”。因为那时候在整个英国,人们如果想在广播里收听歌曲,就只能听 BBC (英国广播公司)。而 BBC 只在每周日下午 6 点左右,安排一个小时的时段给孩子们放流行歌曲(例如 Top 20 排行榜一类的歌曲)。
那时候流行音乐的需求量很大,而 BBC 放的时段又太短,所以一些人就把广播电台搬到船上、甲板上——这些在离岸 3 英里以外的海域上,能够广播的地方,向全英国广播流行歌曲。因为根据那时的英国法律,离岸三英里以上的这些电台,政府是无权管理的。
这些电台非常受欢迎,甚至可以卖广告位来挣钱。后来英国政府修改了法律,宣布这些海盗电台是违法的。所以我老爸就又找了新地方——也就是现在这里。
三、宣布独立
Michael:1967 年 9 月 2 日,我母亲生日这天,我父亲用非常浪漫的方式把我母亲封为王妃,然后在这里宣布了独立。
老贝茨和妻子 Joan 第一次升起“西兰公国”的旗帜
Michael 的父亲罗伊在做这个举动之前,其实也去咨询过律师,律师直接跟他说,你不能这么做。
罗伊反问他,为什么不能?
Michael:律师对我父亲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不能这么做,但你真的不能这么做。
我父亲还不服,“为什么就不能。”
律师说,“他们会把你抓进伦敦的监狱,再给你定一个叛国罪,然后把你的头给砍了。”
但是,我父亲最后还是做了。
看到竟然有人占了一个平台就敢闹独立,英国政府着急了:万一有其他人仿效怎么办?看来必须得采取点措施了。
Michael:当时还有另外一个堡垒,英国政府派船把它炸了后,从我们那里驶过,警告说“你们就是下一个”。
不过,事情并没有像那样发展。
四、和父亲的朋友发生冲突
我们都知道,历史上很少有和平独立的国家。一般都会伴随着战争。西兰公国虽然小,但保家卫国的局部冲突一直不断。
贝茨一家遇到的第一个对手,是罗伊·贝茨的合伙人。因为他们俩本来一起占了这个平台,来经营海盗电台,但罗伊·贝茨竟然抛开了合伙人自立为王。合伙人非常不满。
Michael: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其实是有另外一家海盗电台的人也在这里的。我们通过非暴力手段把他们赶走了。但后来这些人回来进攻了七八次。
我当时 14 岁,用一根钢管做了一把猎枪,在甲板上找材料,东拼西凑做了燃烧瓶,还在船上跑来跑去,找掩护点发动进攻......现在想想,这些经历还挺有趣的。
小时候的 Michael 和老贝茨
五、第一次和警察发生冲突
击退了合伙人还不算完,英国政府那边也没放弃推翻贝茨政权的企图。有一次,趁着老贝茨不在,一艘海军舰船来到了怒涛堡。
Michael:有一回,他们派了一艘海军舰船到这里,上面除了海军还有两个警察。一开始我们以为是普通的警察,后来才发现是军警。
他们提出要到甲板上和我们谈话,于是我们扔了一根绳子下去当绳梯。
我那时候比较年轻,对面又是警察,所以挺信任他们的。我就说,“你们别上来了,我下去吧。我妈留在上面。”
其中一个警察对我说,“你爸已经把这个堡垒卖给我们了。我们会派两个海军上去,你不用下来了。”
我当时一听,心里有点质疑。于是我下来,要求让我看看我爸,才能让他们上去。
但他们表示不管怎么样,一定要上去。
这时,他们发现甲板下面太黑,不太方便停船。于是我表示可以帮他们停船。
但船长有点急了,大手一挥:“不停船了!你们俩直接上去吧!”
那两个军警接到命令,马上开始爬绳梯。
绳梯如果搭在船上,就和一般梯子没什么区别,比较好爬;但这个绳梯是悬着的,就不太好爬,得会使巧劲儿才行。总之,这两位政府派来的“詹姆斯·邦德”加起来爬了不超过一米就放弃了。
我有点紧张了,开始往绳梯旁边走,并对船长说,“兄弟,我得上去了。”
船长一听,马上命令那些海军士兵也开始爬绳梯。
我一看这架势,立刻朝我妈大喊,“妈,如果他们爬上去了,你就开枪打他们!”我妈听到这个,立刻掏出了一把自动手枪。
船长一看,大手又一挥:“海军!下绳梯!”
趁着这时,我感觉再不走的话,怕是走不掉了,于是大大咧咧地走向绳梯,赶紧爬了上去。
回想起来,这个事情挺有趣的。甚至后来船长还朝我妈大喊,“我想给你儿子在海军谋个差事如何,让他来当海军吧!”
六、屯物资六个月
守领土不易,除了外患,还有内忧。你想想,在离海岸 10 公里外的海面上生活,没水没电没食物。贝茨一家必须确保这个平台上一直有六个月的物资储备。所有的物资都要从陆地运过来,那是相当昂贵。
所以他们还通过看书研究了怎么钓鱼,利用各种能找到的资源在上面生存。
1968 年,一艘英国海军的巡逻船只进入了西兰公国的范围,老贝茨和 Michael 向他们鸣枪示警,还向那艘船投掷了燃烧瓶,结果后来他们被英国法庭传令受审。
但是最后,法庭宣布由于事件发生地处在英国领海之外,他们对此事件无权干预。
这个判例表明了英国对西兰公国的不干预态度,这个态度让贝茨一家平静地度过了随后的九年。
直到 1987 年 8 月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
七、政变
Michael:那时,我爸正在奥地利的萨尔斯堡谈生意,他计划建一个休闲小岛,但还没谈成。所以我一个人留在西兰公国。
突然,一架巨大的荷兰国家航空的直升机轰隆着飞来了,直升机的门上还有个摄像师端着摄像机。由于我们下面竖着旗杆,他们无法降落,于是他们用绳子吊了两个人下来。
看到绳子上吊下来的人,Michael 开始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了。
这些年里,老贝茨册封了一些官儿。其实都是一些朋友或者合作伙伴,半开玩笑地册封。其中就封了一个外交大臣,他是个西德人,叫亚历山大·阿亨巴赫。这次老贝茨去奥地利谈生意,就是被这个外交大臣给忽悠去的。
但他中了外交大臣的调虎离山之计。外交大臣把他骗走之后,让几个德国和荷兰雇佣兵赶过来,趁机占领西兰公国。所以,这是一次不折不扣的政变。
为什么 Michael 这个时候开始明白过来了呢?因为直升机上下来的其中一个人,叫 Winfred Brings,他就是外交部长的跟班。
Michael:长话短说,一顿操作之后,我被他们关进一个非常密闭的,只有两个窗户的铁屋子里,关了四天。
第二天早上,这帮人给了我三个选择,要么留在这个铁屋子里;要么跟着渔船,他们会送我去伦敦;或者送我去荷兰——看这个架势,我们国家已经被控制了。
当时我想,我爸如果不知道这边的情况,从奥地利回来的话,岂不是送死。
于是我选择去英国。结果那艘荷兰渔船的船长表示,他暂时不去英国。所以我说,那荷兰也可以。
几经辗转,我又从荷兰回到了伦敦。顺便说个很厉害的事,我从荷兰飞回英国的时候,没带护照,是找了一个大哥帮我搞定的。
回到伦敦,我终于见到了我爸,他不太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事情有点不妙。于是我俩汇合之后,就开始讨论怎么夺回我们的国家。
我们当时有一艘橡胶充气船,于是考虑做一个消防梯放在船上,开过去后,搭着梯子冲上去,就像中世纪的士兵们进攻城堡一样。
我给一个好朋友打电话,他是一个直升机公司的老板,我们两家关系很不错,之前经常去他家吃晚饭。
这哥们很不一般,参与过好几部 007 电影的拍摄,像室内开直升机这种事情都干过,很专业。我向他寻求帮助,他说,“OK,老铁,没问题。”
我们就去买绳子,想各种办法,做各种研究。因为那时候还没有像《黑鹰坠落》这样的电影,人从直升机上滑下来的那种画面,我们还没见过,所以都靠自己琢磨……
老贝茨又叫了几个朋友,再加上儿子,组成了一个五人行动小组。
多说一句,老贝茨二战的时候曾经在北非、意大利、伊拉克、黎巴嫩都战斗过,是个骁勇善战的硬核老兵。所以这种攻防战没少打过,对他来说夺回西兰公国是小 case。
Michael:总之,我们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早上三点钟去了机场,把绳子绑在座椅上。我爸坐在我对面,带着头盔,那里面可以和机长对话。我们就飞过去了。
后来,一个当时在西兰公国甲板上的人给我们描述道,他当时看到直升机像是从地面上飞起来似的,我和我爸抓着绳子在两侧的门上,看起来很酷。
当时机长和我们商量好了,在飞机拉起来的时候,我们就松手跳下去,因为他还得接着飞,避开障碍物。
我本来计划落地后先去把中间的桅杆折起来,好让直升机降落。但落地后我想到,德国人肯定会从房子里跑出来。于是我一下子跑过停机坪,抄起我的猎枪,冲到门口,一看到有人跑出来,就用枪托“BOOM”地砸上去。
兄弟,这就是西兰国之战。
没有造成伤亡,贝茨的小组轻松地拿下了西兰公国,后来他们把大部分俘虏都释放了。只留下了一个叫 Herr Putz 的德国律师,因为他持有西兰公国的护照。老贝茨认为他犯了叛国罪。按理说是可以枪毙的。
政变后被抓的俘虏
Michael:我们不知道这个人的背景,不过德国人似乎有入侵别人领地的习惯嘛。
后来西德政府听说自己有国民被扣押了,赶紧联系英国政府,说这就在英国海岸边上,你得管管啊。英国政府援引 1968 年的那次法庭判例,说西兰不在我们的管辖范围里,我们管不了这个。
西德政府没办法,只好派了个外交官来调停。
八、被德国政府“间接承认”
Michael:后来,德国驻英大使到了南伦敦机场,自费坐直升机和我母亲来了西兰公国。
起飞前,我母亲要求对他进行搜身。他很愤怒,挥舞着他的外交官护照,拒不同意。
一番拉扯之后,他终于同意搜身了。但我母亲这时发现了新的问题:谁来搜他的身呢?
她环顾四周,发现机场有两个年轻帅气的警察。于是她跑过去,礼貌地问人家,“不好意思,小伙子,你能帮我搜一下这位外交官的身吗?”
这件事情回忆起来也挺有趣的。
等他到了西兰公国,下了飞机,我们又对他进行了搜身。
他当时气得快发疯了,“你们到底在搜什么?”
我们回答,“搜武器。”
他说,“你们不是都有武器吗?”
我于是怼了回去,“如果你们把你们的国民管好,这一切就不用发生了,对吧。”
后来我们进行了谈判,他没有如愿把那个犯人带走。
但是那次谈判对我们意义重大。兄弟,一个德国外交官和我们谈判,这意味着德国政府对西兰公国存在的间接承认啊。
毕竟西德外交官的出面,代表着西兰公国第一次和主权国家平起平坐了,这是个里程碑性的事情。贝茨一家很高兴,所以后来不久就把那个德国律师给放了。这次政变由此落下帷幕。
说句题外话,这个德国律师和那个外交大臣阿亨巴赫后来在德国还成立了一个流亡政府。这个流亡政府也挺会做生意,他们卖了好多西兰公国的护照,这些护照后来还牵扯进了一些国际罪案。1997 年,贝茨家族干脆就宣布所有西兰公国护照均为无效。
前面提到了,2012 年,老贝茨去世,2016 年 Michael 的母亲去世。Michael 就继承了王位,成为西兰公国的君主。一直到今天。
九、西兰王妃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么历尽各种艰辛,只为守着一块铁板有什么好处呢?
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对“追姑娘”很有帮助。
史冬梅:我叫史冬梅,现在叫冬梅·贝茨。
我今年 49 岁,我是 Michael 的太太,结婚之后的称呼就是“西兰王妃”。
没错,王妃是中国人。叫……什么冬梅?对,冬梅·贝茨,嫁鸡随鸡,结了婚就随了夫姓。不过考虑到咱们中国人的理解习惯,我们还是称呼她的本名,史冬梅。
史冬梅 1999 年就去了英国,在伦敦唐人街附近的一个赌场工作。然后在交友网站上和 Michael 认识了。但因为史冬梅的工作很忙,他们一直没有机会见面。
史冬梅:Michael 有一次接受 BBC 的电台访问,他说接受完访问后,就来我工作的地方找我。那天我比较忙,差点给忘了。等我闲下来的时候,我们坐在一起聊天,他就给我讲了他的故事。
一见面,Michael 就跟史冬梅说,我很想和你交往。我是一个王子,我的国家叫西兰公国。
史冬梅:他说他在写一本书,好莱坞要拍他的电影等等。
我看了他半天,疑惑极了,不明白这个人在说什么。我甚至以为他在跟我开玩笑,感觉天花乱坠的。
后来我发现他在领英网站上看我的资料,等我到家之后,也上网去查他的资料,才慢慢了解到他的这些故事。
史冬梅和 Michael 是 2016 年认识的,不到一年之后,Michael 向史冬梅求了婚。史冬梅就变成了幸福的冬梅·贝茨。
史冬梅:我和他的背景有点相像。因为我 13 岁当兵,而他 13 岁时被他爸爸带去西兰公国,所以我们两个比较投缘,都有故事,共同语言也很多。
现在我的朋友们一见我,就开玩笑说“参见王妃”,我很无语,但也蛮好玩的。
十、王妃的两次西兰公国之行
史冬梅:我去过两次西兰公国。一次是去年,《每日邮报》要去那里采访,我就跟着去了。
我们是坐船过去的,特别兴奋。因为上去的时候是用一个类似吊篮的东西,把我们吊上去,所以很刺激。
我第一次去的时候,刚刚过完八一建军节。在英国,我们有一个退役的中国军人构成的战友协会, 我是会长。那时我们刚举办完活动,有很多红旗,我坚持要把五星红旗带上去照相,现在回忆起来还挺有趣的。
除了能追到姑娘,当然,成立国家的另外一个好处就是,开头提到的,可以通过卖爵位来赚钱。
十一、卖爵位的 idea
Michael:我在互联网时代之前就琢磨过这个事情。那时候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当时我看到大概 13 世纪的法国国王,因为打仗缺钱,就公开卖爵位来资助战争开销。
于是我想,我们国家也没什么自然资源,而且一直挺缺钱的,要不试试吧。结果没想到,反响这么热烈。
我去西兰公国的官网上看了一下他们的商店,购物还挺方便的,连支付宝都支持。
商店里现在价格最贵的伯爵爵位要卖到 £499.99。是不便宜。我的朋友 Theo 买的男爵爵位,才 £29.99,划算多了。
但我觉得最划算的,是花 £19.99 就可以买一平方英尺的土地,这个,可比北京房价便宜多了。
我问了 Michael,卖了这么多年,他总共卖了多少爵位,赚了多少钱。但是他说他不能告诉我。看来生意是挺不错的,要不然也不会讳莫如深了。
而且 Michael 已经签了好莱坞的电影合约,版权估计也是卖了不少钱。
西兰公国的官网商店,还有中文版
十二、其他微国家的趣事
除了西兰公国,这世界上其实还有不少这种自立为王的微小国家。他们一般被称为微国家,或者私人国家。对于这些国家,我的朋友 Theo 也做了一点研究。
Theo:美国有不少微国家,澳洲也有一些城镇为了发展旅游,在当地的政府支持下,宣布成立“ XX 王国”。市长还非常正式地自立为“ XX 王”,在当地的教堂和市政厅举行宏大的仪式。
还有一些微型国家,比如意大利有一个叫做“塞波加大公国”的微国家。
这个地方的村民发现,他们的土地在某一年之后没有了领主,也就等于他们现在不属于任何国家。所以他们宣布了独立,成立了“塞波加大公国”。
这些私人国家还开过好几次峰会,比如“世界私人国家大会”。他们会穿着本国正式的服装,去参加会议,而且在会上建交、签署各种协议等等。
之前还有一些人想要建立世界上第一个太空私人国家。他们做了一个网站,人们可以通过报名成为它的公民。
还有网络私人国家,是以所有的网络空间和各国之间的领土争议区为领土,定出来的一个网络国家。
关于私人国家,还有一个很有趣的故事。
在美国,有一个女孩的最大梦想是当公主,于是她爸爸就在网上搜寻,发现埃及和苏丹中间有一块领土竟然无人占领。于是他就到了那里,宣布占领了这块领土,成立了北苏丹王国。这样,他的女儿就成了公主——北苏丹王国的公主。
这些私人国家的存在,其实给这个世界增添了很多乐趣。像 Theo,自从买了那个爵位之后,生活变得多姿多彩。
Theo:当时《权力的游戏》还在热播,那里面把首相叫做“国王之手”。我就效仿这个,封了我的一个朋友为我的“男爵之手”,把另一个朋友封为“财政总管”,还有一个朋友,封他为“军队统领”。
我在网上买了《魔戒》里巫师甘道夫用的那把剑的 1:1 的复刻版,用这把剑给他们三个人做了册封。
我还买了一个相框,把我的爵位证书裱在里面,一直放在客厅里最显眼的地方。每个人来家里作客,都会跑过去看它,好奇地问我,“这是什么”,我就给他们好好介绍一番。
现在不管我走到哪里,都会带着我的文件夹、爵位证书,因为这也算是我的“家产”了。
十三、后代继承
Michael 王子现在和家人大部分时间住在陆地上,离伦敦 40 英里外的海边。他们家做渔业生意,主要是捕捞和加工蛤蜊。西兰公国的事务,现在主要是儿子在代理。
Michael:我现在基本是半退休状态,我的儿子在打理一切。我有两个儿子,Liam 王子和 James 王子,他们都参与其中,还有我的孙子 Harry 和 Freddie,我相信他们以后也会接班的。
历史上很多国家诞生了,也有很多国家消亡了。我和我妻子是在迪拜最高的塔(Burj Khalifa Tower)上的餐厅订的婚,当时我就想,西兰公国宣布独立的时候,地图上还没有迪拜呢,阿联酋这个国家还没诞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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