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华南师范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的胡靖教授一直带着他的学生们到乡村做田野调研,并遵循《寻乌调查》的风格,指导学生如实记录乡村社会的变迁,撰写调研报告。同时,胡靖教授还指导学生围绕自己熟悉的家乡,开展口述史的访谈,并形成系列报告。
这些口述史报告朴实真挚,力求还原不同区域的个体家庭及其所处社会的转型变迁,具有重要的比较研究价值。本期推送的是第10篇口述报告。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行业研习(ID:hangyeyanxi),作者:叶瑞雯,编辑:Susu,头图来自:视觉中国
2020年10月1日,中秋与国庆双节同庆,大清早,我回到外婆家,邀请外婆坐到长椅上,向她询问她这一生的经历。外婆生于1942年,是家中长女,育有三女一子。外婆勤劳坚忍,乐观善良,一生务农七十年,期间曾到工厂兼业十二年,直到2019年,才正式退休。
一、被偷的椰菜
外婆的祖父是鹤山人,但因其在鹤山难以生计,就四处漂泊,辗转多地,后来来到了广州。他认为在广州能挣到点钱,足以养家糊口,便简单搭了个棚住了下来,并从此在广州扎根。这个棚用禾秆草和泥糊着,再用竹子架起来,占地30多平方米,造型像现在的瓦片房。
外婆于1942年4月21日出生于广州,是家中的长女。1944年,外婆的一个弟弟出生了。几年后,土地改革,地主所有的房屋和土地被没收。当时外婆她们一家人住的地方只有一个禾秆棚,政府分了一间房屋给她们以供生存所需。房屋就是按人数来分的,当时家里就只有外婆的父母、外婆和外婆的弟弟四个人。这间屋子就一层,总占地60多平方米,有一个大厅两个房间,门前有一个天井和厨房。到1947年和1950年,外婆的两个妹妹接连出生,家中热闹许多。
外婆回忆起她父母向她述说的事情:在外婆小时候,家里还是特别穷,土地是租回来耕作的,种了椰菜,还有其他的农作物外婆记不清了,但下饭的菜就只有椰菜。在外婆三岁那年,菜地里的椰菜刚长好,还没来得及收割,就被一些人偷了一亩地的椰菜,下饭的菜都没有了。当时外婆一家连温饱都解决不了,使困难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外婆全家人暴跳如雷,也只能摇摇头自认倒霉。
1951年,外婆九岁的时候才开始念书。当时外婆她们念书就学识字和算数。念书念了不到一年,外婆的母亲突然得病了,发烧感冒得很厉害,急需有人照顾。由于外婆的父亲是家中的劳动力,需要劳作而没时间照顾妻子,那作为年龄最大的孩子,照顾母亲的重任自然落在了外婆身上,还有照顾弟妹也自然是外婆负责了。
为此,外婆分身不暇,没有时间回学校上课了。那时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一个月,但外婆因要照顾母亲和弟妹,落下了很多的课程,也缺乏学习时间。学校老师找到了外婆,希望她回去考试以助第二年升学。但外婆担心跟不上课程,考试的内容可能也应付不来,索性放弃了考试的机会。等到母亲病好后,外婆再也没有回学堂念书了,就继续回地里干农活,每天起早贪黑,除草、浇水、种菜等等都干过,从简单的农活儿到复杂的农活儿,边做边学,平时还得多担待一下弟妹们。
二、劳动累了就唱歌
到了上世纪50年代人民公社化时期,外公和外婆当时在一个生产队里干活,很早就相识了。每天干活儿朝夕相处,外公和外婆很合眼缘,在空闲时间,外公就会约外婆去逛街。当时有个大会场,生产队邀请了不同粤剧团的人过来进行粤剧表演,表演内容有《柳毅传书》《打金枝》《狸猫换太子》《白蛇传》等等,每天晚上都有不同的曲目表演,每次表演就是两三个小时,要是想进去看粤剧是要买票的。
另外,除了粤剧,每个星期还有一场电影可以看。外公和外婆他们是服务员,负责给别人指引路线和带领位置的,作为工作人员他们就可以顺带免费看粤剧了。外公外婆每天晚上都一起工作一起看粤剧、看电影。
在1962年6月份,外公外婆就相恋了,半年后,在1963年初结婚。当时外公外婆两家住的很近,外公就和几个好兄弟一起走路过去外婆家,去接外婆到自己家。当时家境依然贫困,外婆只有半斤米,便把米煮熟分给姐妹吃,就算是庆祝的礼物了。外公和外婆好不容易借来一笔钱,宴请了最亲近的亲朋好友,在家门口用砖头垒起来,把柴和禾秆放在下面烧,把锅放在上面,做起炖扣肉、焖冬菇等的菜式,会做菜做饭的兄弟姐妹、亲朋好友都会来帮忙一起做菜。在家里就摆了几桌酒席,简简单单却又热热闹闹地就把婚礼办好了,外公外婆还是乐开了花。
两夫妻婚后继续在生产队干活。外婆回忆起那段时光嘴角上扬,像个小女孩一样害羞地捂住嘴笑了。她说当时挺开心的,而且大家在一块儿工作,有时候累了就唱歌,工作的劳累也因大家的同甘共苦得到了舒缓。
如果要收割通菜,菜要一条一条地择,择完就要洗、要整理得整齐,外公和外婆凌晨一点多就得起床洗漱了,还没吃早餐就摸黑出门干农活儿了;要是收割西洋菜的话,菜可以一把地收割,速度会快一点,就可以凌晨三点左右才起床。当时有规定每个月工作的天数,每周就休息一天。但外婆说,规定是说每周休息一天,但其实作为农民没得休息,每天都要去干农活儿。
菜地里每个小的区域都有对应的负责人负责看守登记,那负责人被称为片长。片长会在本子上记着每个人每天开始工作的时间、工作完结的时间、工作期间有无偷懒、每月工作了多少天,还有每天干活的内容,比如锄了多少亩地、种了多少亩田、收成了多少斤菜,卖了能收回多少钱,都一一记录了下来。然后根据每人工作的时长、内容来算每个人的工分。如果在该工作的时候没有工作,就要把相应的工分扣掉,类似于现在的扣工资,那相应地得到的米就会少了,又会让全家陷入挨饿的困境。
还有,当开始工作后,就不允许再吃东西了。外婆叹了口气说,记得有一次,外公在工作的过程中实在太饿了,就忙里偷闲,偷偷摸摸地吃个馒头充饥。结果这一幕被片长看见了,他记录在本子上,相应地外公就被扣掉了半个小时对应的工分了。另外,种出来的菜也会根据菜的质量好坏来评定等级,一级、二级、三级,一级就是对应质量最好的,那菜卖给蔬菜公司的价钱也会高一些。每天外公外婆晚上九点左右就要睡觉了,第二天又能精力充沛地继续干活儿了。
同时,外公外婆还养了一些猪、鸡、鸭,都需要完成下发的任务。以养猪为例,外公外婆自己养猪是吃不到猪肉的,而是要把猪养到120斤以上,才能拿到猪场把它卖掉,以求多挣点钱。把小猪买回来,养到120斤的大猪,大概需要一年的时间。猪场不愿意收不足120斤的猪,不足称的猪还得带回猪圈去接着养。
三、真想生个男孩
1964年3月20号,外婆诞下了大女儿。碰巧,当时外公的大哥的孩子也刚出生,且是个男婴。外公的母亲那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就热切地帮外公的大哥照顾孩子,相反,并不太愿意照顾这个同样是刚出生的孙女。
外公和外婆当时心里难过得很,但也无处倾诉与求助,只能先让外公多负担一点农活儿,外婆多点时间照顾女儿。但当时外公外婆要干的农活儿实在太多,每天马不停蹄,后来多次恳求外公的母亲,她终于愿意帮忙顺便照顾一下大女儿了。尽管外公的母亲还是会把精力多放在孙子身上,但外公外婆还是知足了。
后来终于熬到了大女儿出生的45天,外婆就可以把她带到托儿所让保姆帮忙照顾了,托儿所的费用也是由工分来支付的,折算回来一个月大约相当于那时的五毛钱。托儿所里照顾小孩的保姆都是60岁以上的阿姨,一个保姆就照顾四个或者五个孩子,她们会帮忙给小孩子换上他们家里人带来的尿布、给小孩子泡他们家里人带来的奶粉,喂小孩子吃他们家里人带来的粥。外婆每天一早把大女儿带到托儿所,回去地里干农活儿,到中午11点多,是休息的时间,就要去托儿把她带回家煮饭吃。趁着中午休息,外公还要耕种一下自留地。自留地就是由自己支配了,劳动所得都归自己所有,这全凭经验、技术、劳动投入程度、天气,多劳多得,当然得多花点时间以帮补家计。
外婆一边照顾大女儿一边煮饭,还得把煮好的饭菜打包带过去自留地给外公吃。到了下午一点半田里铃声就会响了,铃声响意味着又得继续干农活儿了。迟到也是要扣工分的,外婆就必须赶在中午一点半前,急急忙忙地把女儿送回托儿所里。等到傍晚,完成地里一天该做的工作以后,外婆再次跑去托儿所一趟把女儿带回家里照顾。幸亏有托儿所帮忙照顾大女儿,才能让外公外婆在地里干活时无后顾之忧。
后来大女儿两岁的时候,就可以把她带去幼儿园了。幼儿园可以帮忙照顾孩子一天,当时是一块钱一个月,后来加到了三块钱。幼儿园里的工作人员就比托儿所里的保姆年轻不少了,普遍是二十多岁的,有时候会教小孩子们写字,家长每天只需干活前把孩子带过去幼儿园、傍晚干完农活儿去把孩子接回家。幼儿园减轻了外公外婆不少的负担。
1964年,外婆的二女儿出生了;1971年,外婆的三女儿出生了。连续生了三个孩子都是女儿,外公和外婆非常希望能怀上个儿子。1973年初,外婆又怀孕了,外公和外婆寄希望于这一胎是个男孩子。待到8月份,村里突然有要求,若每对夫妻已有3个孩子,就不能再生育了,否则被视为超生,是要罚钱的。外公和外婆思考许久,还是决定把孩子生出来,咬咬牙先把钱借来交罚款,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那也是个生命。1973年12月,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外公和外婆喜极而泣。接连出生的三个孩子的成长轨迹也类似大女儿的成长轨迹一般。
待到孩子们七岁的时候,就可以上小学了。那时候上小学除了语文、数学,还有英语可以学。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四个孩子从小就开始帮忙分担家务和农活儿了。他们每天放学后就先去田里帮忙干农活儿,太复杂的做不了,便去帮忙除草、浇水,再晚些时候就回家煮饭等父母回家,吃过晚饭后再写作业和复习。
好景不长,待到小儿子上小学时,背书包背的多了,外公和外婆发现小儿子的背有些驼,察觉不对劲便带他去看医生。医生诊断说,这是脊椎出现了问题,先天性的,但当时小儿子刚出生时这个问题还并不严重,并不能察觉出来。这个晴天霹雳让外公外婆全家人陷入了悲伤。
等到小儿子10岁时,外公外婆借好了钱把他带到广东省人民医院动手术。手术后,小儿子身上敷满了石膏,不能出汗。但那时候刚好是夏天,而家里又经常停电。晚上,外公外婆只好把床搬到了天台,整个晚上拿着大葵扇给小儿子扇风,彻夜难眠。后来全家人更加省吃俭用,勒紧裤头把钱攒下来先还给别人。不过,难过的是,小儿子的手术并不成功,脊椎依然弯曲,在后背突出来了一大块。
四、打工,打工
直到上世纪80年代,实行分田到户的制度,就给予外公外婆他们更大的自由了。尽管还是要完成每个月下发的固定的任务额度,依然要上交规定数量的蔬菜,一亩地一个月就上交三四十斤的菜,但他们可以自主决定每天工作的时间、工作的天数、工作的进度,种的蔬菜和养的禽类在完成上交的任务后,其余的就可以自由支配用于自给自足或是拿到市场上卖。现在可以到凌晨四五点才起床洗漱出门干农活儿。半年以后,不需要再完成下发任务了,全都可以自行生产和分配了。
为了使蔬菜生长得更好,要花钱买来化肥、农药准备下一轮的生产。随着分田到户的制度越来越普及,市场上卖菜主也越来越多,竞争也就越来越激烈,每个农民必须要充分发挥自己的经验和技术,再依赖天气和化肥,尽量提升蔬菜的质量和数量,卖个好价钱。销售蔬菜所得除去投入在农业里下一轮的花销,就只剩下五、六百块钱是归入当月的可支配收入。
那时,村里还把一些地分给了当地的一家金属加工厂,相应地,金属加工厂就招一些村民去做工人,双方达成交易。当时村里规定,每个家庭里有3个劳动力就会有一个做工人的名额,能让农民转成居民的身份。居民好处很多,比如可以拥有待业证去厂里干活儿、只要成绩达到要求就可以报考所有的学校。但农民的限制就多很多,没有待业证,无法到工厂干活儿,顶多可以去当老师;报考学校也限制着报考的范围;没有鱼票、肉票,想吃鱼肉都买不了等等。因此,有当居民的机会的话大家都会尽力转成居民。刚好那年大女儿为了分担家里的农活儿,也想和同龄人一起务农共进退,听取了外公外婆的意见,尽管已经上缴了下一年的学费,但她还是辍学了。一家人商量后决定把这个到工厂干活儿的名额放在外婆身上。
1980年6月26日,外婆就开始到金属加工厂干活儿了。外婆从早上7点45分开始上班,下午4点15分下班。但外婆在上班前和下班后都会急急忙忙赶回田里去帮忙,然后早上就掐好时间去到指定的地点等待厂车的到来,坐厂车上班。中午,外婆就可以买饭票在饭堂里吃,免得路上奔波,多点休息的时间。过了五年,外婆买了辆自行车,自己学骑车,一路上磕磕碰碰但终究还是学会了。从此外婆也就可以骑车上下班了,时间自由些,还因没坐厂车上班能得到一些交通补贴,让生活过得没那么拮据。
刚开始,外婆在工厂里当车间工人,但其他的车间工人大多都是20多岁的年轻小姑娘,外婆进厂的年龄与她们相比算是挺大了,而且也只上了不到一年的学,外婆学习流水线的工作学得不熟练,缺乏技术,就感觉自己跟不上,害怕耽误到别人的进度。后来领导说想把外婆调去打扫卫生的岗位,外婆也只好接受。当时外婆在厂里工作的工资其实比只干农活得到的报酬还要少,但为了得到居民的身份,能使以后退休时拿到比农民更多的退休金,外婆就硬着头皮,就算苦一点也坚持下来了。
厂里也是有条条框框的规定,迟到早退都得扣钱,失去全勤奖。幸好外婆的工资每年都有增加,但每年增加得很少,从最开始入职时只有36元,后来,直到1992年,到了外婆五十岁时退休的年龄了,能拿到82元的退休金。
外婆的三女儿也同样是兼顾上学和干农活儿,她课后复习时间很短,课上精神也不足,以致于到最后初中毕业考试成绩离念高中所规定的要求只差了一分,高中念不上了,就从15岁开始每天全心全意干农活儿了。1993年,三女儿20岁了,当时对农民外出打工的限制没以前那么严格了,那年村里有个到电线厂工作的机会。三女儿觉得务农太辛苦了,挣钱也少,就萌发了想外出打工的念头。为此,外公外婆坚决反对,她们担心家里少了一个劳动力,每个人分担的农活儿就更多了,干不过来,况且也不知道三女儿在电线厂工作的前途如何。
但是三女儿始终惦记着这件事,希望能有个改变命运的机会,务农也无精打采。外公外婆也渐渐动摇了,最终允许三女儿进入电线厂工作了。后来,电线厂要搬迁到东莞,三女儿思考了许久,还是决定要跟随工厂去东莞,尽量省吃俭用多攒点钱带回家里帮补家用,每月坐车回来一两次。直到三女儿25岁,要准备结婚的事情,就回来了。
孩子们逐渐长大,各自成家立业前后没多久都外出打工了,田里只剩下外公外婆两个人务农。那时候有蔬菜收购商来到田里收购蔬菜,外公外婆就可以直接把菜卖给他们,省去运输和吆喝的麻烦,有多余的还没被收购的菜就再拿到市场上去卖。
五、生命历程的轮回
1990年3月10号,外婆二女儿的儿子出生了。但因为二女儿白天要在餐馆打工,一直工作到晚上10点才下班,没办法了只好搬回外公外婆家一起住,把孩子拜托给外公外婆照料。待到孙子出生45天,就又可以上托儿所了;3岁以后,可以把孙子带到幼儿园了。这又像外婆二十多年照顾几个孩子一般。外婆要同时兼顾工厂上班、干农活儿、照顾孙子,每天像个陀螺一样不停地转,分身不暇很是劳累,但她也没抱怨过一句,甚至还因为有孙子的陪伴感到高兴。
孙子五岁时,二女儿的女儿也出生了,外婆照顾她也如照顾她的哥哥一样。一直到孙子上小学,二女儿一家四口才搬回去他们自己的家里住,但孙子孙女每天中午放学还是回来外公外婆家一起吃饭。
到了2000年,外公外婆三女儿的女儿出生了。三女儿一家三口也同样从孩子出生以后就搬回外公外婆家一起住,此时生活条件没有以前那么拮据了,农活儿也比以前更轻松了一点,根据个人的作息习惯、当天天气、经验判断,干农活儿的时间可以自由掌控,外婆就可以多点时间在家里帮忙照顾这个小孙女了。外公有空的时候也会帮忙带带,待到三女儿和三女婿晚上下了班回家,把小孙女交还给他们照顾。
为了小孙女有更好的照顾,外婆没有把她带到托儿所了,而是一直在家照顾她,待她3岁时,才把她带去幼儿园。为了小孙女开心,外婆每天都会提早到幼儿园门口等着她下课,等到下课时,小孙女就是全班同学里第一个回家的,小孙女很是高兴。外公也很喜欢带小孙女去市场,小孙女走着走着累了不愿意走了,外婆在旁边哄着,外公就索性背着小孙女继续向前走了,三个人一路上说说笑笑。
到了孙子孙女四五岁的时候,他们就会到田里,看着外公外婆干农活儿,看的多了也想帮忙,外公外婆就会教他们怎么下种子,怎么浇水,菜长好了要怎么收等等,还会带他们到旁边的小水塘里捞鱼。后来还种起了冬瓜,每年收成的时候,孙子孙女就会拿着相机记录下这一刻,再和来年的冬瓜对比,收成是多了还是少了,质量怎么样。
直到2019年初,村里要把田地收回去卖给房地厂商建房子了,补偿了一点菜苗钱,然后再按每个月每个人200块的标准下发补贴作为买菜的补偿。至此,外公外婆起早贪黑的农活儿生涯正式告一段落。退休二十多年以后,外婆终于能停下来,享受真正的退休生活,平常出去公园走走、喝喝早茶,在家看看粤剧,很是惬意。
回顾完这一生七十多年的时光,外婆边摇头边叹了口气说道,“真不知道这一生是怎么熬过来的,太苦了。”我握着她的手,对她说:“您太不容易了,现在日子好过了,要好好享受生活。”随即我和她手牵手一起出门逛公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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