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摘要：先天性视觉表象障碍是一种近期被研究的不寻常的体验。患者无法自主形成视觉表象，尽管他们在其他方面可能表现良好。视觉表象障碍患者缺失视觉表象能力，因此他们是探查视觉记忆表现本质的理想对象，尤其是物体、空间和象征性信息之间的相互作用。
在这项工作中，我们针对视觉表象障碍进行了的大规模的线上研究，并发现，被试关于物体和空间的记忆表征是分离的。61名视觉表象障碍患者和匹配的正常表象能力对照组被要求观察实景图片，并根据记忆画出这些图片；随后他们在匹配感知的条件下临摹了照片。2795名线上志愿者根据物体和空间细节给他们的画打了分。
视觉表象障碍患者记住的物体数量显著地比对照组少，画中颜色也更少，并对言语辅助编码有更高的依赖。但他们的空间正确率更高，记忆错误也更少。这些组间的差异只出现于回忆任务中；在匹配感知的条件下两组的表现相同。
由此可知，这种视觉表象障碍患者的物体记忆缺陷，为物体记忆与空间记忆之间的分离提供了证据。对于视觉表象障碍这种人类表象经验的变种，本研究也提供了重要的实验依据。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神经现实（ID：neureality），译者：Lemona，审校：杜彧，原文标题：《他们脑中没有“小地图”，却有“指南针”？》，题图来自：视觉中国
如果让你根据记忆画出你爷爷奶奶家的客厅，你能做到吗？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他们很容易就能想象并描绘出一些细节：“角落里有一架钢琴、窗边有一盆棕榈树、咖啡桌上有两枚贝壳。”
但对于有些人来说，这样的视觉想象是无法完成的任务。他们患有一种罕见的疾病——视觉表象障碍*（aphantasia）。这类人无法轻易在脑海或心目中重塑各种表象（imagery）——事实上，他们可能甚至无法理解“心目”（mind’s eye）一词的意义。（译者注：视觉表象障碍，又称“心盲症”）
视觉表象障碍可能是先天性的，也有可能在创伤后获得。芝加哥大学的心理学助理教授威尔玛·班布里奇（Wilma Bainbridge）最近带领开展了一项有关该障碍的研究。她说：“有些视觉表象障碍患者称，他们无法理解睡前‘数羊’的意思。他们以为这只是一个比喻的说法，在成年以后才意识到，其他人真的可以在不实际看到羊的情况下想象出羊的样子。”
班布里奇是感知与记忆神经科学方面的专家。她决定用实验量化视觉表象障碍患者和表象能力正常的人之间的区别。之前有关视觉表象障碍的研究很少，所以她打算使用一系列特定的视觉记忆任务来更好地描述该障碍，并梳理清楚物体记忆与空间记忆之间的区别。
在班布里奇与同事在《皮层》期刊发表的研究中，他们给表象能力正常和受损的被试展示了三个房间的照片。随后，他们要求两组被试画出这几个房间：一次根据记忆画，一次直接参照着照片画。
两组被试的实验结果区别非常显著：表象能力正常的被试通常能画出房间里最明显的物品，包括一定的细节，例如颜色或者主要的设计元素（绿色的地毯，而不是一个长方形）。
视觉表象障碍患者则遇到了更大的困难——他们能画出房间中的一些物品，但笔触通常更简单，并且有时会依赖于文字描述。例如，有些人在窗户的轮廓中写出了“窗户”这个词，而画不出窗玻璃上的格子。
虽然视觉表象障碍患者缺乏视觉表象能力，却拥有正常的空间记忆。空间记忆与心理表象（mental imagery）不同，并且班布里奇认为它们在大脑中的存储方式也不同。比如说，先天性失明的人仍然能描述出一间熟悉的房间的布局，尽管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个房间。
同样，尽管视觉表象障碍患者记不住太多细节，但在大多数情况下，他们都能和对照组一样把他们记得的物品摆放到正确的位置。
在以上这个例子中，我们能明显看出视觉表象障碍患者和对照被试之间的典型区别：患者根据记忆画出的细节更少，并依赖于用言语编码来记忆房间，对照被试却能画出更多细节。两组被试在临摹照片时，都画出了更多细节。
University of Chicago
令人惊奇的是，尽管视觉表象障碍患者总共记住的物体更少，他们记错的也更少：他们没有错误地记住并画出任何房间里实际没有的物品。而且他们把物体都画在了正确的位置上（虽然是错的房间，但是这只发生了三次）。
班布里奇说：“一个可能的解释是，因为这个任务对视觉表象障碍患者来说比较难，所以他们只能依赖于其他策略，比如言语编码。他们言语的表征和其他补偿视觉表象障碍的策略可能实际上帮助他们更好地避免了错误记忆。”
相反，表象能力正常的被试总共记错了十四处，并常常画出照片中房间里没有的物品。有一次，在一间只有一个壁炉、几把椅子和一个沙发的房间里，一名被试甚至画出了一架钢琴。班布里奇说，这可能是因为他们画了自己对于其他客厅的视觉记忆，而视觉表象障碍患者无法做到这点。
在被要求简单地临摹照片时，两组被试都画出了更多的物体、没有画错，且得分同样好。这说明，记忆任务中结果的不同的确存在，并且是由记忆能力的不同造成的，而不是艺术天赋或努力程度。
视觉表象障碍患者的再认能力也没有受损：在第二次看到照片的时候，他们能认出自己看过哪些房间，他们也能认出家人和朋友。尽管在不看到对方时，他们无法想象出对方的面孔。
视觉表象障碍直到不久前才成为一种为人所知的心理现象。班布里奇说，一部分是因为一些名人站出来了——包括皮克斯（Pixar）动画工作室创始人之一艾德·卡姆尔（Ed Catmull）和火狐（Firefox）创始人之一布雷克·罗斯（Blake Ross）——他们为自己缺失的视觉表象发声，从而让公众注意到了这一障碍。
视觉表象障碍只影响很小一部分人群，因此班布里奇和其他研究者们选择通过患者们分享经历的网络论坛招募被试，以此确保他们的样本足够大——61名视觉表象障碍患者和52名表象能力正常的对照组。两组被试的画都经过了近2800名线上志愿者的客观评分。
班布里奇说，这项研究进一步证实了视觉表象障碍的存在，并表明了物体记忆与空间记忆之间的关键区别。
班布里奇等人希望进一步研究视觉表象障碍在大脑中的表象，并通过磁共振（MRI）扫描来解释这些患者与常人之间表象能力的不同。
参考文献：
1.Bainbridge, Wilma A., et al. "Quantifying Aphantasia through drawing: Those without visual imagery show deficits in object but not spatial memory." Cortex 135 (2021): 159-172.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神经现实（ID：neureality），译者：Lemona（剑桥大学心理与行为科学在读），审校：杜彧，原文链接：https://neurosciencenews.com/aphantasia-spatial-memory-174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