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导演的首部电影，为何能引发如此轰动？

2023年，一部黑白的女性主义电影在意大利获得了票房冠军。与当年席卷全球的《芭比》一起，宣示着女性电影创作走向大众的可能。

这部由意大利女演员宝拉·科特莱西执导的电影《还有明天》，讲述了80年前一名普通底层女性的觉醒故事。它用年度最震撼的电影结尾，给出了女性电影在“重复悲惨叙事”和“制造乌托邦想象”之外的另一种可能。

电影自3月8日在中国大陆上映后，豆瓣评分攀升至9.4分，并出现大量从女性表达、叙事诡计和视听风格的深度解读，这些再次验证了它是一部极其丰富且能引发跨地域共鸣的电影。

今天这篇文章，我们将走到影片背后，聚焦宝拉·科特莱西这名重要的意大利流行文化人物。回答是什么让她成为了今天的宝拉·科特莱西？她为什么能将女性电影拍得又叫好又叫座？在拍下这部《还有明天》之后，改变又在如何发生？

（本文涉及轻量剧透）

成为导演之前

1987年，电视综艺节目《全部向后退！》（Indietro tutta!）在意大利热播，赞助商可可奇迹（Cacao meravigliao）定制的同名中插歌曲也传播甚广。音乐搭配着一群巴西女孩跳芭蕾的画面，歌词虚构了当时并不存在的一款可可产品和它的三种口味。许多电视观众信以为真，前往超市和药店购买，形成当时特殊的社会现象。对于经历过那个电视时代的意大利观众来说，这在今天依然是一首耳熟能详的音乐。

它的演唱者，正是当时年仅13岁的女孩宝拉·科特莱西（Paola Cortellesi）。这是一个偶然，但也是她之后数十年后在意大利社会长红的预告。节目播出时，她正在罗马上中学，只是匆匆录下画面中跳舞的巴西女孩，然后就去做作业了。

宝拉在七八岁的时候就很喜欢唱歌。那是一个欧美音乐开始打破传统边界的爆发时代，她爱用嘴模仿英国乐队Dire Straits主音吉他手马克·诺弗勒（Mark Knopfler）的吉他独奏，会在自己和姐姐共用的房间墙壁贴上杜兰杜兰乐队（Duran Duran）的海报，将美国歌手比利·乔尔（Billy Joel）的“Honesty”和皇后乐队（Queen）的“Bicycle Race”视为自己的“保留曲目”。

17岁到21岁，她作为伴唱与不同的乐队和俱乐部合作，参加意大利的“罗马之夏”音乐节，在剧院翻唱流行摇滚，到蓝调圣地“Big Mama”俱乐部演绎经典曲目，也常去钢琴酒吧即兴驻唱。

从小对各类型音乐的热爱和积累，似乎解释了她的电影里音乐的位置为何如此重要。《还有明天》上映后，她对记者说，自己常常用音乐驱动内容，比如片中的“家暴探戈”和“闭嘴唱歌”，就是先有了音乐才构想了画面。

片中女主角投票出来后注视着女儿“闭嘴唱歌”的画面，实际上是宝拉先选定了一首名为《闭嘴》（A bocca chiusa）的背景音乐才创作而成的，歌词这样唱到：“没有盾牌来自我防卫，也没有武器来保护自己……即使我闭着嘴也能唱歌……”

极具艺术天赋的宝拉，其实出身于一个看起来离艺术很远的家庭。爸爸是贸易监督员，妈妈是一位家庭妇女，宝拉曾在采访中形容她是最优秀的裁缝和设计师。

念完高中后，宝拉进入文学和哲学系学习。但在某次乐队的排练中，她发现自己不懂乔治·加贝尔的歌剧音乐曲风，于是在当场一个女孩的建议下，转去了一所叫Teatro Blu的戏剧学校。当时她19岁。

在这所培养过无数著名意大利演员、歌手的戏剧学校，宝拉进行了专业的表演学习，这让她真正走上了演艺道路。1998年，她从戏剧舞台进军影视界，在零星几个娱乐节目和电影配音中出现。

2000年，她加入了“Gialappa's Band” 团队主导的足球电视节目“Mai dire Gol”。那是一个备受关注的以幽默讽刺和影视制作为核心的团队，以及一档以夸张形式颠覆传统体育报道的流行节目。宝拉在节目中展现了过人的歌唱和喜剧天赋。最经典的是她对意大利时任教育部长、并在之后成为米兰市长的莱蒂齐亚·莫拉蒂（Letizia Moratti）的模仿。

用今天的眼光看，在这段妆容古怪、动作神经质的表演中，她既通过敏锐地洞察解构了政治人物的权威，但也遭遇了建立在性别刻板印象上的喜剧笑点剥削。

但在当时，它让28岁的宝拉声名大噪。随后，她马不停蹄地主持电视综艺，并出演影视剧。2007 年，她因电影《钢琴，独奏》（Piano，solo）获得大卫奖最佳女配角提名、银湖奖最佳女配角提名，也凭借电视剧《玛利亚·蒙特梭利》（Maria Montessori）中的出色表现，荣获罗马小说节奖。自此，她开启了平均每年一部代表作的时代，并在2011年凭借电影《没有人可以审判我》（Nessuno mi può giudicare）获得第55届意大利大卫奖最佳女主角奖。

2013年，她生下女儿劳拉（Lauretta）。2014年，一个重要的职业转折点出现了——她开始创作一个酝酿已久的剧本。

Scusate se esisto! 是宝拉首次担任编剧的作品，一个关于女性和性少数的故事，在当时有个“时髦”的中文译名叫《人艰不拆！》。影片讲述了一位才华横溢的女建筑师因为职场性别歧视不得不假扮男性的助理，并在这个过程中爱上一名男同性恋者的喜剧故事。除了编剧，宝拉也在这个剧作中饰演女主角 Serena，并获得了大卫奖和银丝带奖最佳女主角提名，这些经验为她首部自编自导自演的作品《还有明天》奠下了基础。

除了宝拉之外，这部电影还有4位署名编剧。其中瑞卡多·米拉（Riccardo Milani）既是本片导演，也是宝拉的丈夫。吉莉娅·卡伦达（Giulia Calenda）和弗里奥·安德烈奥蒂（Furio Andreotti）则是和宝拉合作多年的朋友，前者是作品不断的高产女性编剧，后者是宝拉自活跃在戏剧领域以来的老搭档，一名真实的男同性恋者。这二人也正是后来《还有明天》的两位联合编剧。

在大获成功的《人艰不拆！》之后，三人继续合编了多部作品。例如依然由瑞卡多·米拉执导的《妈妈还是爸爸？》（Mamma o papà?，2017）和《像高速公路上的猫》（Come un gatto in tangenziale，2017），以TA们擅长的喜剧方式分别探讨了抚养权议题和阶级矛盾。在这个阶段，宝拉也有意识地去创作和饰演更复杂丰富的女性角色，比如独立坚强的女警探、重新追梦的普通中年女性和应对家庭和事业双重挑战的母亲等。

身为编剧，宝拉总是会在每次创作中坚持写详尽的剧本注释，近乎偏执地解释清楚角色心理状态和观众的聆听、观看视角。譬如，“角色以自嘲口吻说出这句台词”或“此时观众应聚焦于窗外的雨声”。

“我决不放弃注释”，宝拉说。每位导演都会对剧本有不同解读，而注释能确保角色动机不被误读。注释，就是她对文本与视听呈现的控制，也是她作者性的初步彰显。

宝拉说，那时她和丈夫总会爆发 Casa Vianello（意大利电视史上制作时间最长的情景喜剧，描绘夫妻间笨拙的误会）式的争吵。在片场，她依然会因为他是导演而听从指挥。只是她已经清晰地意识到，有些东西必须自己掌控，她想按自己的方式创作。

终于，她决定自己成为导演。

幽默，是基因也是武器

翻看宝拉的履历时，我脑海中频频出现另一个女性的名字——贾玲。

她们都出身于由男性主导的喜剧行业中，一路成为电视机上最有国民度的演员，又都在中年拿起导筒，用不再将爱情作为解法的叙事演绎女性的主体性，成为自己国家最具票房影响力的电影女导演。

尽管她们的文化背景与作品风格迥异，但有着相似的真诚和幽默。

真诚，是因为她们都有不得不说的话。

回看宝拉年幼时期的意大利，那是一个女性权利不断被讨论的时代。1974年，争论4年的意大利离婚法正式确立，1978年，堕胎合法化，1981年，因维护家庭名誉而实施暴力的减刑条款得以废除。上世纪80年代后，意大利女权运动从此前关注的无偿家务和再生产领域的剥削问题，逐渐扩展到性暴力、身体自主、媒体话语及文化再现等议题。

《还有明天》讲述的就是历史中的女性权利争取。起初，宝拉只是想讲一个关于女性的故事，尤其是那些从没被爱过的女人。她想起祖母和曾祖母对过去时代的讲述，于是想要把电影献给苦难中的“无名”女性。

她脑海中很早就有了电影的第一个镜头——一个女人被丈夫打了一巴掌，但她若无其事地开启了新的一天。确定了性别暴力的主题后，三位编剧每天在宝拉家讨论具体的情节，最后回到了一个绕不开的问题——她如何逃离暴力？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依靠另一个人。

在那段时间，《还有明天》的联合编剧吉莉娅送给宝拉的女儿劳拉一本关于女性权利的儿童读物《尼娜，妇女权利》。和女儿一起共读时，宝拉发现女儿很惊讶意大利妇女的权利（投票权、离婚权）并非与生俱来的。于是，电影结尾在此刻变得清晰起来。

她将故事设定在了1946年，这一年的6月2日和3日是意大利历史上的一个关键的时刻——妇女第一次拥有了选举权。也正是在这次公投之后，意大利确立了共和体制，推动了民主进程，构成了后续离婚、堕胎等女性权利实现的基础。

宝拉希望女儿知道过去的人们是如何抗争的，并懂得去捍卫这些在今天看来稀松平常的权利。她也想探究，从过去到现在，女性的处境发生了哪些变化，又有哪些暴力仍在延续？

《还有明天》就是这样一部既还原过去，又关联现在的作品。宝拉所饰演的女主角迪莉娅，是战后意大利的一名底层妇女，有一个暴戾的丈夫和三个孩子，既要面对繁重的家务，也要外出打零工赚取稀薄酬劳。电影通过对她日常的描摹，展现了性暴力、性剥削、性歧视等等在今天依然存在的父权制弊病。

当有女人试图上桌、说话时，会有男人制止“请不要参与和你无关的讨论”、“你是个好姑娘，但你的先学会闭上嘴”；当迪莉娅帮丈夫打扮出门时，女儿发来质问“他去嫖娼，你甚至帮他喷古龙香水”。

影片中，迪莉娅的步伐总是很快，是宝拉希望还原那个年代的女性的真实处境，照料家庭，兼顾其他工作，总是在同时做许多事，却从不被重视。

但许多中国观众或许都没有想到这些，他们在观看这样一部主题“沉重”的电影时，竟然会频频发笑，并且我们没有为这种笑声感到愧疚。

幽默，是宝拉生活和创作的本能。

宝拉的父亲曾告诉过她“笑是一件严肃的事”。早在她出演喜剧片时，她就开始希望留给观众“微笑的空间”。宝拉说，“微笑总是有必要的，尤其是在谈论严肃的事情时。用幽默来对待严肃的事情是最好的。我认为幽默会拯救我们！”

她也曾说，幽默是一种能从不同的角度传达真相的工具。《还有明天》的幽默，就总是在社会裂缝暴露的时刻达成。

比如，“为什么他工资比我高？”“因为他是个男人”；女人不允许坐电梯，是因为“上帝不允许我们碰见某位男士”；卧床的公公死了，丈夫秒变孝子表演艺术家，儿子们开始争抢他的房间；女儿要结婚了，所以“家里没有女人了”。

为了确保故事中恶劣的男性行径不被效仿，宝拉延续意大利即兴喜剧（Commedia dell’arte）的技法，将他们风格化为滑稽的形态，也借此讽刺了系统的荒唐。果然，在电影上映后，绝大多数的意大利男观众都不希望自己成为这种没有吸引力的角色，反而会更认同其中的女性处境。

电影的名场面——爱情音乐下的家暴双人舞——也是一次诙谐而严肃的揭露。她选用意大利著名的爱情歌曲Nessuno（译作《没有人》）作为这场舞蹈的背景音乐，随着舞蹈和音乐的进行，女主角迪莉娅脸上、手臂上的淤青和流血出现又消失，暴力将“爱”变成了对她的终生惩罚。

宝拉试图通过这场戏来瓦解浪漫爱的意识形态，指出家庭暴力的循环与日常性，同时避免了对女性暴力景象的呈现和男性中心快感机制的重复。“通过幽默，我们不仅直面黑暗，更能将其瓦解，从而为光明和坚韧地生长留出空间。”

事实上，用轻松幽默的方式与社会对话，是一种意大利的国民文化认同。电影所表现的1946年，既是“意大利的开端”，也是宝拉的祖母和奶奶生活过的时代。她们讲述战时往事时，总是带有荒诞而讽刺的口吻和语调。即使是最悲惨的事情，也能以玩笑的方式说出口。

正如意大利经典电影《美丽人生》在表现纳粹的极端痛苦时，不忘披上喜剧的外衣。那些最朴素的新现实主义电影，也会偶尔跟观众开个玩笑。

20世纪50到60年代，正在从新现实主义时期向现代主义时期过渡的意大利电影，形成了“玫瑰⾊新现实主义”风格。这是一种既保留了部分左翼纪实传统，又转向商业化类型创作的本土尝试。尤其重要的是，它将新现实主义对普通人的关怀与喜剧的形式进一步融合。

宝拉深受其影响，在《还有明天》中，她也用极具设计感和仪式化的表达方式找到了自己的现实主义语言。例如让音乐作为一种评论的声音存在，让社会问题在突如其来的轰炸、死亡和暴力中现形。

这种叙事抉择，也体现出女性导演对叙事权力的敏锐感知。

宝拉常公开谈论在男性主导的意大利电影界成为一名导演的艰难，《还有明天》的另一名女性编剧吉莉娅也曾指出，意大利不仅女性导演非常少，女性编剧也只有30%的现状。想要争取更多的权利，就需要一种关于权力的策略。

再次说回贾玲，她导演的作品曾被诟病是小品电影，但也正是小品这种嵌入国人观看习惯的文化形式，帮助《你好，李焕英》和《热辣滚烫》这两个内核足够普世的故事，获得了更广泛的观众。她将语言幽默转化为笑中带泪的共情体验，既有温情的中式情绪疗愈，又有鼓舞人心的贾氏成长能量。

而宝拉的策略是：一个普通女性，一段国民记忆，一个最有认同感的本土艺术形式，一场让观众感受充分被尊重的叙事布局。既有传统意式喜剧批评深度，又有宝拉式的当代宣言属性。

在她们这里，喜剧既是弱者的语言，也是建设的武器。

“明天”已经到来了吗？

看过电影的观众都会明白《还有明天》这个片名的含义。

在具体的情节中，是投票时间还有第二天；在母女关系的映照下，是女性的代际接力会书写新的未来；而对于银幕前的观众来说，则是一种来自过去的激励。

这个“明天”更是关于女性的觉醒。在《还有明天》的上海路演现场，有观众提问到，迪莉娅没有选择和另一个男人逃走，而是选择去投票，岂不是意味着她又将回到残酷的、充满暴力的家庭中去吗？宝拉说，如果电影结局仅仅是走向浪漫爱情是很遗憾的，因为个体的觉知比爱情更重要。

“即便她还是会回到现实，但她已经改变了。”

但“明天”已经来临了吗？

在宝拉的采访中，她多次提及一组数据——在2023年的意大利，每72小时就有一位女性被谋杀，凶手有一半是她们的伴侣或前任。

2023年11月11日，22岁的女大学生吉莉娅·切切丁（Giulia Cecchettin）被前男友菲利波·图雷（Filippo Turetta）以极其残忍的方式谋杀。据切切丁的姐姐埃琳娜说，图雷塔是一个占有欲极强的人。这种有毒心态就是电影中的公公、丈夫和女儿男友将女性视为所有物的延续。

埃琳娜为呼吁社会关注性别暴力，写了一封振聋发聩的公开信：

图雷塔常常被定义为怪物，但他并不是怪物。怪物是一个例外，是一个社会之外的人，是一个社会不应该为其负责的人。但其实社会是有责任的。

这些“怪物”并没有病，他们是父权制、强奸文化的健康孩子。强奸文化使任何伤害女性的行为合法化，首先是那些有时甚至不被重视但很重要的事情，比如控制欲、占有欲、吹口哨。每个男人都享有这种文化的特权。 

人们常说：“不是所有的男人（Not All Men）。”虽然不是所有男人，但他们仍然是男人。一个人如果不采取行动摧毁给予他如此多特权的社会，他就不是好人。在这个父权社会中，男性拥有特权和权力，他们有责任在听到任何有关性别歧视暴力的暗示时立即对朋友和同事进行教育和谴责。告诉那个偷看女朋友的朋友，告诉那个对女路人吹口哨的同事，让自己对这些被社会接受的行为产生敌视，这些行为只不过是杀害女性的前奏。 

杀害女性是国家谋杀，因为国家不保护我们。杀害女性不是激情犯罪，而是权力犯罪。我们需要广泛的性和情感教育，我们需要教导爱不是占有。我们需要资助反暴力中心，并为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提供寻求帮助的机会。为了吉莉娅，不要只是默哀一分钟；为了吉莉娅，烧掉一切。

烧掉一切——就像片中迪丽娅为了女儿的明天，联合美国士兵炸掉了她男友家的咖啡店。

伴随这封信的发出，十几万意大利女性走上街头，高举“如果明天轮到我，我会烧掉一切”的横幅。哀悼离去的切切丁，控诉制度的不作为，呼吁一个没有性别暴力的明天。

如此沉痛的现实与电影形成了强烈的互文，从那时起，《还有明天》就成为意大利新的性别平等宣言。电影票就是选票，在票房增长曲线中具像化。最终，它成为了意大利历史上票房最高的电影之一，宝拉·科特莱西成为一位正在改写意大利当下历史的女性。

意大利参议院也将《还有明天》作为反家暴教育片，在国际消除对妇女使用暴力日（11月25日）播放，引导全国学生观看并讨论。《还有明天》的现象级传播，助推多个机构介入性别暴力事件的调查。最终，意大利参议院在2023年11月底立法对家暴当事人加强保护，并对有暴力史的男性严加管禁。这更说明了，为了对抗变得“更隐形的父权制”，漫长的权利争取还将继续。

“明天”似乎对应着一个没有父权制的未来，一个难以想象的世界。但“明天”也可以是一个动词，是宝拉坚定为了默默无闻的女人发出呐喊，是片中最后一幕所有女性的联结，也是迪丽娅和女儿彼此启发对方的那样——相信自己还有改变的机会。

参考资料

Paola Cortellesi compie 50 anni. Da Macao a C'è ancora domani， la sua carriera｜Sky TG24

Stories， Paola Cortellesi si racconta in "Qualcosa di travolgente"｜Sky TG24

Paola Cortellesi: le foto più belle dell'ospite di stasera di EPCC｜Sky TG24

Paola Cortellesi: «Travolta dal successo del mio film， celebro la forza delle donne»｜cinema-serie-tv

How ‘There’s Still Tomorrow’ is bringing women and older audiences back to Italian cinemas｜By Gabriele Niola， Screendaily

‘There’s Still Tomorrow’ director Paola Cortellesi talks success， toxic relationships and hope｜By Martina Rebecca Inchingolo， AP news

Femicide: 120 women murdered in Italy in 2023 | ANSA

Why Paola Cortellesi’s Domestic Abuse Drama Was a Smash Hit in Italy｜by Nick Chen，AnOther

Director Paola Cortellesi Talks “There’s Still Tomorrow，” Toxic Relationships and Hope｜SHOOT

《还有明天》揭露了有害的大男子主义｜覃天，《虹膜》（原文 by Monica Costa，London Mums Magazine）

《还有明天》的轰动性成功，有什么原因？｜覃天，《虹膜》（原文 by Jordan Raup，The Film Stage）

专访《还有明天》编剧：理解当下女性问题，需要回溯过去｜by 秦婉，《小婉电影酱》

《大雨向下 女性向上｜专访〈还有明天〉编剧福里奥：我们像情书一样，紧攥着我们的选票》｜播客《绝对领域｜总有一部改变你一生的电影》

*特别感谢“她们的武术俱乐部/Kongfu Girls”的姐妹：阿咸、苏小七、马卡拉、苔、雨声。本文部分观点和视角是与她们共写文章和录播客时受到的启发。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青年志Youthology，作者：小吓，编辑：Shar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