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何伊然，编辑：王芳洁，原文标题：《莫德纳VS辉瑞！疫情走入尾声，但疫苗专利之战正酣》，题图来自：视觉中国
2020年，各大疫苗厂商加班加点研发新冠疫苗，试图筑起一道防护屏障；两年多的时间转瞬而过，疫苗确实在全球各地发挥了极大的功效，但随着新冠大流行逐渐进入尾声，此前维持着表面和气的疫苗巨头，终于按捺不住，开始为各自的经济利益露出了峥嵘。
尤其是在2022年，疫苗公司之间微妙的平衡被彻底打破。
2022年3月，莫德纳首次要求辉瑞和BioNTech尊重其知识产权，在92个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国家以外市场销售的新冠疫苗需要获得其商业许可。
看着辉瑞和BioNTech对自己的提出的分成要求无动于衷，莫德纳渐渐坐不住了。
当地时间8月27日，莫德纳正式在美国马萨诸塞州地方法院和德国杜塞尔多夫地区法院起诉辉瑞及其生物技术合作伙伴BioNTech，控告对方侵犯了莫德纳在2010年至2016年期间提交的mRNA创新技术的专利。莫德纳要求辉瑞和BioNTech在2022年3月8日以后销售的新冠疫苗需支付mRNA技术专利使用费，具体金额并未披露。
但辉瑞和BioNTech并不认可莫德纳的说辞，他们认为自己的mRNA疫苗技术是原创的，对产品的知识产权充满信心。
当地时间12月5日，辉瑞和BioNTech提出反诉，要求美国波士顿联邦法院寻求撤销莫德纳的专利诉讼，并裁定莫德纳的mRNA技术专利无效且未涉及侵权。
在提交给法庭的文件中，辉瑞和BioNTech强调疫苗开发是独立完成的，莫德纳的诉讼是对历史的篡改。两家公司认为，莫德纳手中掌握的mRNA专利远远超过其对该领域的实际贡献，莫德纳既无视了同行业其他科学家对mRNA技术的贡献，也忽视了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研究人员的贡献。
此外，两家公司强调莫德纳已经放弃了权利，因为其承诺在新冠疫情期间不起诉其他疫苗生产商，而世卫组织目前并未宣布新冠疫情结束。
一
作为新兴生物技术公司，由于新冠疫情的爆发，专研mRNA技术平台的莫德纳在2020年成功“破圈”，并陆续获得了来自美国联邦政府超过百亿美元的资金支持。2020年10月，莫德纳公司表态称，为了应对紧迫的新冠疫情，不会在疫情持续期间就新冠相关的mRNA专利展开维权。
2020年12月18日，莫德纳新冠疫苗SPIKEVAX获得紧急使用授权，成为FDA正式批准的第二款mRNA疫苗。2021年，莫德纳创下了176.7亿美元的疫苗销售额。
然而，在2020年12月获得FDA紧急使用授权后，辉瑞与BioNTech合作的COVID-19疫苗Comirnaty凭借辉瑞在全球的巨大影响力，成为世界最畅销新冠疫苗。2021年，辉瑞生产了30亿剂疫苗，销售额接近370亿美元。同时，Comirnaty作为BioNTech唯一的商业产品，2021年为BioNTech带来了190亿欧元的收入。
或许是气恼自家产品的销量被辉瑞远远甩开，亦或许是认为新冠疫情已经进入到新的阶段，疫苗生产销售不再是应急，而转向正常的商业行为，莫德纳从年初起就多次强调自己对mRNA平台的专利权。
根据莫德纳的指控，辉瑞/BioNTech推出的新冠疫苗Comirnaty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复制”了莫德纳mRNA疫苗专利中的两项关键技术。
第一项技术能更好地将冠状病毒的刺突蛋白进行编码。莫德纳称，该技术是研究一种针对中东呼吸综合症候选疫苗时就创造出来的，尽管MERS疫苗从未上市，但它的开发帮助莫德纳迅速推出了新冠疫苗Spikevax。
第二项技术则能避免人体出现不良免疫反应。莫德纳称，公司研发人员在2010年之前就开始开发这种mRNA技术，并于2015年首次在人体试验中验证。
莫德纳宣称，辉瑞和BioNTech在临床试验阶段其实尝试了几种不同技术路径研发出的疫苗，包括避开莫德纳专利技术的方式，但最后产品还是选择了包含莫德纳mRNA技术两个关键部分的疫苗。
莫德纳首席执行官班赛尔表示：“我们提起这些诉讼，是为了保护我们在新冠疫情之前的10年里开创的mRNA技术平台，我们投资数十亿元创建了该平台，并获得了专利。”
二
从辉瑞和BioNTech的反诉点来看，它们并没有直接反驳莫德纳的侵权的指控，重点放在了莫德纳现有专利不合理之上。或许，这足以从侧面说明，按照现行的法规，莫德纳提出的请求很可能获得法院的支持。
在现行的规则之中不能赢得官司，那就得直接论证现有的规则来源不当。
2021年7月，莫德纳和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因为一项mRNA专利申请产生了分歧。莫德纳仅将自家员工列为发明人，而美国国立卫生院则认为三名科学家与莫德纳合作开发了该序列。此外，莫德纳从政府获得了巨额资金让很多业内人士抨击莫德纳抢注专利的行为不合适，尽管拜登政府明确放弃了对疫苗专利的诉求。
因此，辉瑞挑选专利范围不合理进行反击确实可能更容易获得美国政府机构的支持。
2022年，市场对新冠疫苗的需求出现了明显的下降。
今年第三季度，在奥密克戎二价增强针获得紧急使用授权的情况下，辉瑞新冠疫苗直接销售和相关收入为44.02亿美元，较2021年同期下降66%。即便新冠相关产品大幅度缩水，辉瑞本季度整体营收仍达226亿美元，同比仅小幅下降2％。
身为老牌医药巨头，辉瑞有雄厚的实力在新冠疫情之后稳住营收。
而莫德纳上市后真正的市值爆发几乎完全是建立在新冠疫苗的市场表现之上。2020年初，莫德纳市值仅有70亿美元。随着mRNA疫苗的普及，2021年8月，莫德纳市值一度接近2000亿美元，甚至有投资机构在调研报告中都高呼“荒谬”。
根据莫德纳财报，三季度产品营收同比下降35%，至31亿美元。目前，莫德纳市值已经回缩至750亿美元上下。
新冠疫苗需求减少或许会进一步降低莫德纳对市场的吸引力，市值可能进一步下滑。
三
双方的官司仍在进展中，从目前的节奏看，家大业大的辉瑞似乎也没有意愿和莫德纳达成庭外和解，因此在短期内很难形成明确的结果。
除了巨头之间的官司，生物制药Arbutus对莫德纳也提起了诉讼，称莫德纳滥用其提供的mRNA技术；阿里拉姆制药则向美国特拉华州地方法院提起诉讼，认为辉瑞和莫德纳侵害了自身的专利权，寻求损害赔偿。
几乎可以预见，mRNA技术在未来可能会发挥更大的作用。围绕相关专利的归属，各家公司都会开展更多的争夺，如果轻易认可一两家公司对mRNA技术大部分的专利权，很多医药公司今后的研发可能会变得畏手畏脚，这或许对多数人的健康并没有好处，只是富了个别医疗公司的腰包。
此外，三年的疫情让许多民众倍感疲惫，很多人希望新冠早日过去，而病毒也在多次变异后，似乎变得更加温和了。
莫德纳首席医疗官Paul Burton在财报会议上承认新冠疫情正从大流行阶段转为“地方性流行病”，这意味着新冠疫情传播会更加稳定和可预测，会遵循季节性模式，但仍有必要定期接种疫苗。
近期，莫德纳CEO班赛尔在活动中将开发新冠疫苗形容为手机迭代。
“我们很多人每年9月份都会购买一部新的苹果手机，同时，你会得到里面安装的新应用程序。同样的，你以后每年通过一次注射得到新的疫苗。”班赛尔表示，要推行新冠、流感和呼吸道合胞病毒三合一疫苗，他为组合疫苗的研发规划了“三至五年”时间。
此外，班赛尔还强调多数人群今年秋冬季节应该接种第四针加强针。
在新冠之外，莫德纳也需要拓展mRNA的应用场景和空间。
12月，默克公司宣布在一项最新的中期临床试验显示，莫德纳的一款定制疫苗与默克的一种抗癌药物结合使用有助于预防皮肤癌黑色素瘤手术后的复发，二者结合使用可以使患者的复发或死亡风险比单独使用默克的药物降低44%。
若是能在癌症领域寻得突破口，长期看这是一个比新冠病毒更值得探索的领域。
目前，莫德纳其余产品还没有接受过市场的检验。无论新冠折腾多久，疫情总会结束，莫德纳不可能一直依靠新冠病毒为自己建立竞争壁垒。趁着在过去两年积累的声望，莫德纳需要赶快迈出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