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新人物,作者:他哥,题图来自:AI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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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tywalk已经烂大街了,但City没有。
大到北上广,小到县城,城市化作为人类聚落的一种,仍然折叠着人们生存的各种形态。
Citywalk,Cityride,Citydrunk......花钱门槛高的,可以理所应当瞧不起那些门槛低的。而看破了消费降级的人,则指着鼻子笑话在亮马河畔硬拗“松弛”的中产。
有流量的地方就有交互,有交互就有狂欢。生活在算法里,每一组行为程序都在被千万人复制粘贴,最终借助社交媒体,汇聚在同一个叫作City的前缀。
万物皆可City
消费触底了之后,很多人才意识到,“City ”一词早已被注入了庄严的休闲等级,自己压根Citywalk都不配,只能work。
从walk到work,忽略数值的大小,很多人正在完成一场从负到正、从消费到生产的觉醒。北上广的资深牛马也许还买得起中产三件套,但要想继续在City闲逛,就得先work起来。
如果说数字游民实现了真正的地理套利和人身解脱,那么Citywork更像是一场和城市的共生,以及和工作的互虐。你说不好它会带来痛苦还是愉悦,但它总能通过一些不合时宜来为你增加旅行体验。
有人把它翻译成松弛打工,也有人把它翻译成因工作无法放松。但恒常如新的是,老板们总能在你准备躺下的时候把活儿扔过来。
甚至有人把它开发成了新的约会项目,“每人抱一台电脑,到了就开干,一边问候甲方一边喝点付费饮料。等工作干完情绪也到位了,不去表演个后空翻都对不起我今晚背的这口锅。”
有人喜提放养式打工,有人约会还得对接客户。Citywork本身自带恩怨二象性,在美好的一天里随地大小班的人,永远也想不通是电子镣铐系得太长,还是自己其实信马由缰,给它自由过了火。
一、City的尽头,永远是work
“没有路线,看到哪里能放下电脑就停下来。在嘈杂的城市里,今天的风和我都漫无目的。”
在一个城市里,如果说Citywalk是一种有秩序的流动——毕竟人们需要提前规划着装和线路。那么Citywork就是一种有流动的秩序,在随机的生活里干着稳定的活儿。
他们是旅途路上的游骑兵,每到一个地方都可以临时架狙,消灭目标,然后带着收刀入鞘的神态合上电脑。
这些人早就发现自己不配Citywalk,但是在某种意义上而言,你在walk中所获得的一切,都可能成为他们生产资料的一部分。
在几年前互联网的红利时期,一个训练有素的打工人可以“在持续性的轻度焦虑中寻欢作乐”。如今随着远程办公的普惠,新的职业素养变成了“在寻欢作乐中随时打断开工。”
“不得不承认这也是戳破焦虑的方式,甲方来意见之后,我就再也不用担心甲方来意见了。”
“Citywork应该是比裸辞更非暴力的存在:它保证了你在社交关系里需要展示出的自由,同时还续存着和职场的羁縻。”
久居北京的“训练有素的编辑”四火,最近正在考虑把租房子的钱换成洗浴中心年卡。
“工作日出去,才知道不上班的这么多。”如今常年混迹于各大网咖、咖啡馆、社区书屋的四火,说他有次甚至“为了改稿开了个钟点房。”
“舒服的位置早就让人占了。早上十点前能起来占上座,一天的工作就成功了一半。”
在狭窄的城市空间,每个人都自带引力,身为职场浪人的四火深谙此道。避开了Citywalker,有时也不得不面对一些系统随机,“但凡看见有人带游戏本进来,就得赶紧躲开,不然你会确认外面真的有身体闲着心里也没事的成年人。”
“在咖啡馆里打游戏,这简直是一种暴行!”
别人dirty talk,你dirty work,然后还得dirty talk。
二、Cityworker的自我修养:随地开发新工位
在一个城市里,真正的Citywalker总是在找厕所,而Cityworker们总是在找有咖啡馆的厕所。
点评应用在他们这里基本失效,Cityworker们有一套自己的评分参数,最终都会统一汇集到“是否适合干会活儿”这里。
Citywork需求集中式,更像是在赶场子,像早些年大学生抢占自习室。各种商业空间的老板们对这帮摊开电脑一坐就是半天的人们又爱又恨,因为他们是客流稀少时的场面贵人,也是客满时的翻台率杀手——这个店多久倒闭不重要,他们只关心店里的插座插上电源后是否容易脱落。
松弛感可以,松插座不行。
来自互联网大厂的威威,另外一个身份是探店专家,十年来横跳京沪之间,吃的是咖啡馆的百家饭,品鉴过无数杯dirty之后,总结出一套Citywork的生存指南。
“空间永远是第一要义。有的人一进来就找厕所和电源,却忽略了露台或者落地窗。这样的话你就可以和外面联通,不是关心风景,你得随时观测到外面的天气,才能为随时出行作打算。”
打车是另外一个常常被忽略的舒适因素,“司机只会在好停车的地方等你,否则坏情绪会传导给你,和工作软件里公司的寒意全员信不期而遇。”
“网络当然是最重要的评价标准”,作为所有Cityworker的脐带,虽然已经全员5G,但是一个店铺的网络服务直接反映了对这一人群的友好程度,以及在“接入电话会议时的安全感。”
“8个8或来自店铺全拼的君子密码显示了店主欢迎你接入网络的诚意,以及坦然的带宽,不会有店员跟你说接入的设备太多,请过会儿再试。我讨厌连干活都要挤兑的感觉。”
决定citywalk线路的是预算和体力。而citywork最终要回到舒适度和耐力的环评。
每一个山重水复的办公空间拓荒者,都有着极致的经验之谈。对于真正Cityworker来说,这种场所的消费反而是越高越好。一杯咖啡加手工饼干,人均客单价能够帮你最大程度地隔绝掉人多的吵闹。
“毕竟大部分人看到这个客单价就不会过来了。但对我来说,这却是一种项目投资。”
从城市穷游到城市富干(奢华劳动),转变的不只是收支,还有心态。“毕竟更多的人还在忍受每天三小时通勤,而我直接把工位搬到了楼下的咖啡,还不用我自己收拾。”
趋同的需求使得Cityworker之间有了一些心照不宣的友善,抽烟递火都不用说。在一些热门咖啡馆里,短时办公的人会自觉把插座口留给他人,“如果视线所及的地方还有另一个人带着电脑,你就可以放心离开工位,大家都会互相照看着东西。东西属于谁,凭着焦苦的气质很容易形成判断。”
Citywork也是一场关于自由与自律的辩证,“如果每天你能够像打卡一样出现在工作的地点,那这种自由就是纯赚的。别人连年假都要斟酌半个月,而我可以说走就走。”
“但我们毕竟不是个体户,虽然逐网络的水草而居,给老板足够的安全感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在威威眼中,每一名资深Cityworker都是打卡艺术家,“除了给老板看之外,这还是一种微妙的社交平衡。”
“一边分享生活,一边宣称在干活,一边还让身边的朋友知道自己成天一样累死累活、给人当牛做马,总得给自己的社交留些余地不是。”
三、Citywork,一种与工作的开放性关系
Citywork的本质,是一种纠缠态。
“上班了,又好像没上;花钱了,又好像没花;出去玩儿了,又好像没玩。在这个过程里,好像处处都占上了,又一样都没有着落。”
“没有那么苦,也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么爽。”比起很多初出茅庐的Cityworker们,阿亮已经是一名游牧多年的老油条,“所谓Citywork,其实就是你让渡了一部分收入,用一杯咖啡的钱,实现付费下班。”
已经对到处办公感恩戴德,绝不敢再造次留着消费小票报销,每一笔支出都要精打细算。最后算算时薪,还比不上一杯咖啡钱。
有人羡慕Citywork,不仅可以自由决定工作的时间地点,最重要的是把工作变成了一种消费体验。“你可以毫无负担地从某巴克转场小众手冲,只是因为那里的环境安静点,而这些成本又都是心安理得的生产资料。”
Citywork显然让一些人的大部分的消费都成为了工作的一部分,以work的名义,在City里把自己照顾得很好。有的人还在付费上班的行情下,办公成本“本来就是越不过的一道坎,至少他们还能决定自己吃什么。”
而坐班是座围城,里面的人想出来,外面的人只想跑得越远越好。阿亮早就不像许多当事人一样,还在烦恼于工作和生活的分界模糊,“工作本身就是一场和魔鬼的交换,生活也是,好比你把红豆和绿豆混在了一起,让那个不存在的对手自己想办法去分开。”
“就像《黄石》里的老牛仔对律师吉米所说的:‘主人给你戴上领带,是因为他知道你再也不会逃走了。’”
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Cityworker们去到别处工作,而Citywalker则像工作一样去到别处。也许Citywalk的人也在羡慕Citywork,不过在收入的可拒绝程度上,一个是all一个是or。
毕竟如果持续这么松弛下去就得Citysleep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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